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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是這世上最瞭解殿下的人。”劉嗣貞輕聲道,“如果殿下是一隻風箏,這女人就是那根繩。她決定殿下能飛多遠,只要她願意,她也可以讓殿下摔死。您想看到那樣的局面麼,程相國?”

***

殷染其實並不認為自己很聰明。

畢竟每次接到新的密報,她的心都會漏跳一拍。她的表情和心緒彷彿已經流入了兩條分道揚鑣的河流,沒有人能從她那溫柔安靜的臉容上窺見任何夜半驚心的秘密。

他平日在何處歇息?與何人共處?他身邊可安全?他的腿傷可還發作?龍靖博何時會兵臨陝州?那觀察使錢守靜會不會背叛他?

殷染從來不會將這些疑問說出口,她只等著前線傳來的事實。直到劉嗣貞過來與她說,高仲甫要對羽林軍動手了。

“殿下此去陝州,拋下朝中事,也是壯士斷腕。”劉嗣貞面色沉重,“他該能料想到,趁著他不在長安,高仲甫肯定會有所動作……”

“你是說,高仲甫要給羽林副使換人?”殷染面色未改,打斷了他的話。

劉嗣貞點點頭。

程秉國在一旁插了嘴:“這不是小事,羽林軍是殿下在長安城裡的根基,他帶去的三千人也是羽林營中挑的……”

“程相國想如何辦呢?”殷染輕輕笑了一下。

程秉國一張老臉有些下不來臺,“老夫也未想明白……”

“只能先交給高仲甫罷了。”殷染沉靜地道,“殿下出外監軍,不就是為了在外頭立威,攘外以安內?交出羽林軍,正可以麻痺高仲甫,屆時一個回馬槍——”

程秉國嘩地站了起來,表情沉晦,“殷娘子,你究竟知不知道殿下對羽林軍花了多少心血?”

男子的身軀高大,站在自己面前,終究是一種威壓。片刻之後,程秉國又道:“殷娘子,你往常不預朝事,有許多不通之處,老夫也都忍了。總之羽林副使之位,殊不可讓!老夫回去便會寫本參奏高仲甫奪人兵權!”

程秉國拂袖而去,只留劉嗣貞和殷染兩個,在書閣中面面相覷。

半晌,殷染苦笑道:“依阿公看,當如何辦?”

劉嗣貞隔著燭火凝視她許久,末了,嘆出一口氣來,“如此關頭,我們確不可為殿下在京中生事。”

這算是認可她的話了?殷染頓了頓,道:“多謝阿公。”

劉嗣貞是在元會上見過了殷染之後,才漸漸聽聞了這個女人和殿下糾纏不清的事。他驚異於殿下將她保護得如此完好,四年,他身為殿下的心腹竟對這女人全無所知。他於是以為她會很幼稚,會是那種天真爛漫而溫柔可親的模樣,他怎麼也不能料到這女人可以和他們一同談論朝政軍務,面不改色地做出一個個冷定的決斷。

這樣的女人……殿下當真壓得住嗎?

他不由和程秉國一樣,既困惑又擔憂。

“阿公,”殷染忽而又開口了,燭火將她蒼白的面容映出幾分溫和的顏色來,“五殿下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劉嗣貞一怔,“殿下小時候?殿下小時候可頑皮了,明明是皇太子,卻喜歡到處去胡鬧……”

就如這世上每一個老人一樣,劉嗣貞念起自己一手帶大的那個孩子,就口若懸河起來。殷染聽得入了神,那個瘋瘋癲癲的小太子,那個不學無術的小太子,在他親人的回憶裡鮮活生動地存在著。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是如何地溫柔,像是緬懷著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劉嗣貞終於停了口,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瞧我,一說就沒個完……”

殷染微笑,“我愛聽。”旋而道,“阿公以為,對於殿下的大業,眼前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劉嗣貞一愣。他顯然還沒有適應這女人變幻的思路。

“是小皇帝。”他道,“小皇帝已經成了一個傻子,任由高仲甫擺佈。換了是太上皇或淮陽王,高仲甫都不能活得這麼容易。”頓了片刻,他又補充道:“如今龍靖博的旗號是‘清君側’,他最恨的,也是當初駁他上表的高仲甫。若不是高仲甫還有小皇帝這個籌碼,殿下早已讓蔣彪他們去平叛了。”

殷染點點頭,“我也是如此作想。”

***

武成元年二月,顏粲從前線傳來密報,道龍靖博先鋒部隊已到陝州城外,緊要關頭,五殿下卻腿傷發作,竟至於臥床不起。

而清思殿裡的小皇帝,忽然病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黑色星期二又來了……作者君想去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