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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過了很久,段雲琅才回來,倚著房柱,面白如紙,寬大的袍服罩著他的身軀——瘦了,瘦得好像風吹即倒,卻還是站得筆直。

他望著在房中忙活的殷染,心中忽然騰湧起莫名的恐懼:如果自己今日沒有來與她和解,如果自己還將自己困鎖在那個孤獨的血腥的世界……

“阿染。”他的喉嚨動了動。

殷染停下動作回望他。

他慢慢地道:“昨日崔家、李家的人都被拖出來行刑了,在東市。我過去竟不知道,原來人肉是能治病的。”

殷染全身一震,朝他走了幾步。

段雲琅低聲回憶著道:“我平生第一次觀刑,手起刀落倒還不算可怕,可那些官員百姓,爭著搶著去奪劊子手手中的死肉……處刑完畢了,劊子手就明碼標價,似乎二十錢一兩?”他以手抵唇,苦笑一聲,“真是長見識了。”

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就像遙遠記憶中母親的手。他突然抓緊了這隻手,將臉在她的手上輕緩地磨蹭著,他很想、很想將自己整個人都縮小到她的五指之中,讓她把自己整個包覆住,從此就再也沒有寒冷,沒有恐懼,也沒有寂寞了。

阿家……阿家的感覺。

可是阿染與母妃畢竟是不同的。就如此刻,阿染會問他:“你害怕麼,五郎?”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那也沒有法子,五郎。”她的聲音既溫柔,又殘忍,“那些人,都是你的子民。你不能怕他們,你要治住他們。”

母妃哪裡會說這樣的話?母妃大約只會抱著他,用一些無關緊要的言語和藹地撫慰他,母妃怎麼可能將這血淋淋的現實撕開來給他看?可這個女人,他早已發現,這個女人很冷靜。她給予他的,不是撫慰,而是指教。

他抬起頭,看見女人的唇角微微上揚,一個冷酷的弧度。再往上看,她的眼睛裡閃著光,沉默而凌厲。

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女人豔冶如毒,他竟然被她這樣的表情勾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後期的死刑演變為公開處決,觀刑的官吏百姓在死囚遊街時向他們投擲東西,這是允許的;處刑之後,人們會公開搶食死囚的肉,劊子手還會明碼標價,這是因為唐中期以後,人的血肉被視為一種藥。所以人血饅頭的事情很早就有了。

至於二十錢一兩,是我瞎掰的……

那個,那個,我又想求長評了(對手指),其實剛剛更完兵變的時候我就該求的,因為內心實在太忐忑……預計45w左右完結,吧~

☆、第137章

第137章——香餌銛鉤(三)

段雲琅小時候,曾經讀過一首詩。

“早覓成龍去,江湖莫漫遊。須知香餌下,觸口是銛鉤。”1

詩人將釣到的魚兒放生入水,殷殷切切地同魚兒說:快去化龍吧,莫在這江湖裡漂泊了;你所傾慕的那些香餌啊,內裡都藏著鋒銳的魚鉤。

段雲琅將殷染背對自己按在了牆上,女人肩頭的衣衫滑落了一半,他沉默地吮吻她纖細的脖頸和精巧的蝴蝶骨,而她揚起了頭,露出了自己脆弱而誘人的脖頸。

長髮披散下來,他的吻落在她的喉嚨,牙齒輕輕地磕碰著,好像要將那薄薄一層面板之下的喉管咬斷。她發出輕微的呻…吟,卻沒有掙扎,眼中反而還泛起了危險的笑意。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與她對視,頃刻就被她的笑撩撥得全身火熱,探身又去吻她的唇,她沒有閉眼,眸光幽亮中引人沉溺……

他就是在這樣的時刻,想到了這首詩。

她的唇,她的肌膚,她的軀體。

那麼香軟,就像這世上最美味的魚餌。

而他,就是那條義無反顧的愚蠢的魚。

他突然託著她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她笑出了聲,雙臂如藤蔓般嫋嫋娜娜纏上他脖頸,在他的耳畔吐氣如蘭:“你好急。”

妖精!他在心中破口大罵,偏還斜眉一挑,“你不急?”

她笑得全身攀附在他身上,手指輕輕撓他的脊背,“等了太久了,誰都會急的。”

他一時摸不清楚她這話有多少層意思,隱約間竟然還有些悲哀的意味在,卻又因著這悲哀反而更顯得誘惑了。少年人的心性已不能自持,與她十指緊扣在牆上,令人血脈賁張的姿勢,他在她耳邊低喘著道:“痛就告訴我。”

她竟然又笑。

痛就告訴你?

偏不告訴你。

***

兩人從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