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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殷畫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突然大聲道:“鄧質和二殿下沒關係!”

“但他是太上皇的人。”高仲甫一字一頓,緊盯著殷畫剎那慘白的臉色,“潼關、洛陽,天下險要,怎麼可能握在旁人的手裡?”

殷畫往後跌退一步,跌入了段雲瑾的懷裡。段雲瑾正欲將她拉到身後,那株巨大的珊瑚樹卻突然朝這邊轟然倒下!但見那耀目的紅光漫天裡飛旋,段雲瑾連忙順勢將殷畫往外邊一推,自己卻被那珊瑚樹帶倒,俯身壓趴在底下!

殷畫駭得面無人色,伸手便要去拉他,卻被好幾個突然出現的宦官拽住。“你們是誰?!”她拼了命地掙扎,這幾個宦官的臉在她的眼裡都重疊在了一起,天頂上的平棋和藻井像是驟然砸了下來,將這混亂殿堂上的光影聲形全都扭曲成一片鬼魅世界——

而她的丈夫就在這鬼魅世界之中,他的身子幾乎全被壓在珊瑚樹下,此刻正將右手撐在身後,吃力地朝外爬動。然而鮮血卻從他的袍服底下滲了出來,就像那紅珊瑚流出的淚水——珊瑚樹嶙峋不平,或許生有尖刺也未可知——他緊閉了眼痛呻了一聲,便要使蠻力將腿拔出——

高仲甫從袖中抽出了一根絲繩。

那是用來提著玉酒壺的絲繩,不長,但很粗,還裝飾著燦亮的金箔,十分結實。

“不!不要!”殷畫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淚珠接二連三地落了下來,六神無主地大喊——“我沒有要對付您,高公公!都是我的錯,不要——”

高仲甫則對她的哭喊充耳不聞,一腿跨過了地上男人的身軀,便徑自從背後將那絲繩纏上了段雲瑾的脖頸,然後猛力往後一拽。

☆、第168章

第168章——入甕(三)

殿上一片混亂。

“高小公公!”

原還守在紫宸門外的一名都尉搶了進來,身後跟著數不清的甲兵,高方進一見當即大呼:“鄧質謀反,抓鄧質!”

神策軍士茫然四顧,抓鄧質,可哪裡還有鄧質的影子?

俄而一聲巨響,卻是殿前那株紅珊瑚轟然倒下,高方進對上了義父那一雙深冷的眸子。他倉促掃了一眼,便見到滿臉是淚的淮陽王妃被幾個粗壯有力的宦官押住,正不知所措地哭喊著什麼——

他當機立斷地轉身:“謀逆,淮陽王謀逆!保護太上皇!”

***

那一條閃爍著金光的繩索,就像一條美麗的毒蛇,段雲瑾的身軀還在珊瑚樹下掙扎,喉嚨裡發出嘶嘶的垂死的聲音,眼珠漸而凸了出來,瞪視著富麗堂皇的虛空——

父親……他的父親……逃了。

這鷸蚌相爭的一切,難道不正是太上皇所設計的?與西內苑兵變一樣的目的,卻比西內苑兵變聰明瞭不知幾許——聲東擊西,借刀殺人……然後,他就施施然地離開,只留下一張空空的御座。

好像是嘲笑他的二兒子,永遠也不會坐在那裡了。

父親……他那麼恨他。他早該知道的。

他的降世是不受歡迎的,他是斯文守禮的父皇一個不能抹除的汙點,一道不能修正的錯誤。他的父皇再也沒有喝過一次酒,而他曾試圖用醉生夢死來遮蓋的那些痛苦,這一剎那全都竄了出來,就像無數只小蟲子沙沙地吃穿了他的身體,只在這世上拋下一副面無表情的軀殼。

段雲瑾咬住牙,卻仍然感覺漸漸地乏力下去,只有頭腦在無限地膨脹。他努力睜眼往後看,想看見是誰在勒緊他的性命,卻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光;反而耳邊的聲音逐漸地清晰了,那似乎是畫兒在哭:“高公公,求您了!不要——我沒有陰謀什麼,我沒有啊!”

不……不是高仲甫。

高仲甫也不過是太上皇手中棋子而已。

畫兒,不要哭了。

我早已說過,生死存亡,我們都在一起。而如今我看著你哭,自己卻無能為力,我……我心中,總是有些難受的。

雖然我們的開始是那麼古怪,可我確是想著要用盡一切讓你快活的。是我無能,我終究不能成為你想要的樣子……我終究,沒有做到……

***

段雲瑾的掙扎停止了,只是雙手雙足還在不受剋制地痙攣。

高仲甫放開了手,站到了一邊去,靜了一會兒,才對那幾個鉗制著殷畫的宦官道:“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還不放了王妃?”

聲音溫和而慷慨,好像全沒看見這堂堂殿宇上發生的一切。

遭人猛地從背後一推,殷畫趔趄地撲到了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