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在一邊聽見了,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蕭氏站在陰影裡看著那片燈火,忍不住慘笑一聲:“我的孩子們,都在恨我了……秋容,你說,我圖的是什麼?”
秋容無奈,只得開口:“小主子們以後會體諒您的。”
“融兒是與我最親近的孩子了,我卻這樣對他,他還要怎麼體諒我?”
秋容無話可說了。
蕭氏擦擦眼淚,終於還是將一時間的心軟慌亂拋下,事已至此,只有悶頭往前走,已經沒有退路了。
“去叫人準備車馬,通知外面動手吧,我們明日一早離宮。”
“是!”
秋容去傳信,蕭氏帶著另一名心腹宮女回了長安殿,劉鎏在偏殿裡在大聲叫著“來人哪。”
可惜長安殿附近連只飛鳥都過不去,她再怎麼叫,別人也不會來救她出去的。
蕭氏端了吃食進偏殿,劉鎏見了她,立即不叫了,氣呼呼地偏頭不看她。
“吃點東西吧?”蕭氏將粥遞到她嘴邊。
劉鎏咬緊牙關,就是不張嘴。
“你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著怎麼從我手底下逃走吧?”
劉鎏眼神一閃,這才肯張嘴:“沒有下蒙汗藥?”
蕭氏一愣,苦笑道:“我先吃,你看著可好?”
她舀了一勺,自己先吃下去了。
劉鎏等了好一會兒,見蕭氏沒有異樣,這才肯張嘴,任由蕭氏將粥給她喂下去了,還吃了兩個雞蛋,才算是吃飽。
“明日一早我們出宮,一路上都是我們的人,你不要瞎鬧騰,免得傷了自己。”蕭氏叫人收拾了碗筷之後,留下來陪著劉鎏,母女倆一起在床榻上坐了,蕭氏看劉鎏臉上有些髒,頭髮也散亂了,於是坐過來,抬手將她頭上的釵環卸掉了,一邊給她梳頭,一邊柔聲說道,“離開灈陽之後,我就會叫人放開你的。”
劉鎏的一頭長髮被她捏在手裡輕輕地梳理著,心情也和順了一些。
冷靜下來一想,倒是不打算再鬧騰了。
她一身神力被制止了,等於是個廢人,只能等出宮之後,用腦子辦事了。
她柔順下來,蕭氏也察覺到了,伸手攔住劉鎏的手,終於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咱們自打相見,這倒還是頭一回,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劉鎏心下也有些難受,沉默半晌,終還是開口問道:“我知道您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可是……”
蕭氏苦笑:“你要相信我,許多事情,我當著不知情,就算我知道,也無力阻攔。”
“娘!”劉鎏忽然開口喊了一句。
蕭氏渾身一震,眼底忍不住泛起淚光來,定定地看著劉鎏,等著下文。
劉鎏轉過頭盯著她的眼睛看:“我和劉雍的親生父親,前朝太子,是不是還活著?黎山別宮裡死掉的那位,其實不是他,對不對?”
蕭氏大驚失色:“你!你這是……胡說什麼?!”
劉鎏冷靜下來想了許多,她原本以為整件事都是蕭氏在背後操作,可是如今才發現,蕭氏只不過也是聽命辦事的人。
那麼,能叫蕭氏安心順從的人,還有誰?
除了那個男人,還能有誰?!
“我猜對了!娘,您的表情已經出賣您了。”劉鎏轉過頭不再看蕭氏,苦笑著說道,“想來,打掉柳桐桐肚子裡孩子的人,就是那孩子的親爺爺了。真是狠心!”
蕭氏無話可說,她也想不出第二個人會出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劉鎏心下嘆氣,等著蕭氏幫她洗了臉梳了頭,索性歪著腦袋在床榻上躺舒服了,好好睡一覺再說吧。
睡了沒多久,殿外忽然又嘈雜聲傳來,秋容急匆匆地過來,當著劉鎏的面,露出一臉的驚慌失措來,對蕭氏說道:“太后娘娘,不好了,陛下夜間忽然吐血暈倒,太醫正在診治,您快去瞧瞧吧?”
蕭氏一翻身坐起來,看了劉鎏一眼。
劉鎏眼底一片瞭然,看著她心頭沒來由地慌亂。
秋容上前服侍蕭氏穿好衣物,頭髮草草梳攏起來,就急匆匆地去了宣德殿。
進了殿門,林皇后正在寢閣門外嚎哭著:“陛下,您可不能丟下臣妾啊。”
太皇太后袁氏也到了,一聽林皇后這話,頓時板了臉:“閉嘴!胡說八道些什麼?”
許融是她的親孫兒,打小也是看顧著的,此時許融病倒,林皇后不想著穩定後宮人心,自己倒是撲在門口哭得像個沒見識的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