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頭耷腦的,朝著那母馬就打了個響鼻,嚇得人家長嘶一聲,竟當街站定,一動不動了。
馬車裡,顏欽被閃了一下老腰,原本還迷迷糊糊地閉著眼假寐,這下子倒是徹底清醒了,沒好氣地掀了簾子看出去。
劉雍也嚇了一跳,立即下馬來,在馬車外恭恭敬敬地行禮:“學生劉雍,見過老師!”
顏欽穿著寬大潔白的道袍,一頭微白的頭髮高高挽起,一絲不亂。
原本就板正的一張清瘦國字臉,此時看上去,更加板正嚴肅了,看著劉雍,竟是一聲不吭。
要是旁人,大概就會被顏欽這冷冰冰的目光,麻木的神情給嚇到了。
可是劉雍卻知道這位大才子有個毛病:他專心只做學問,對什麼都有興趣,唯獨對認人沒有興趣。
直白地說吧,顏欽他是個徹底的臉盲症晚期患兒。
劉雍只得揚起臉來,朝顏欽笑道:“老師可是不記得我了?我是英國公劉彥之子,劉雍,您做過家父和我們幾年老師的……”
顏欽眼神迷茫了一瞬,忽然就清涼了起來:“竟是你?長大了,險些認不出來了!”
劉雍默默地吐槽:我就算不長大,您也認不出啊。
“老師回灈陽城,可是應陛下之請,回來做文舉的主考官的?”
顏欽點點頭,說道:“你可打算下場試試?我聽說你有了官職,但是官職是虛的,功名才能保你一世富貴。”
劉雍笑眯眯地點頭:“學生已經記了名,正打算下場試水。”
他不到十七歲,下場考個秀才,也不算晚了。
顏欽很欣慰:“你不想你爹那廝,很好,很好!”
英國公三個貨,他就只喜歡劉雍這小子,因為劉雍對他的恭敬和順從,是發自內心的。不想劉彥和劉鎏,面上裝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
“你這麼早出門,是要去上朝?正巧,我也要去宮裡覲見,一起吧!”
劉雍只得從命。
顏欽所坐馬車前的小木馬看起來很害怕劉雍坐下的大黑馬,劉雍一夾馬腹往前走幾步,那小母馬才慢悠悠地跟上來。
劉雍只得領先幾步走在前,倒是不影響顏欽觀察劉雍。
少年英姿勃發,騎在馬上脊背挺著,與他說話時神態言談也很穩重,是個不錯的孩子!
顏欽暗暗滿意地一笑。
劉雍帶著顏欽一起上朝,朝上百官自然是驚訝萬分,有不認識顏欽只認識劉雍的,忍不住想:劉雍找個道士進來,難道想進獻給許融,讓許融走昭徳帝許巍的老路,追求長生不老嗎?
認識顏欽的,心裡卻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劉雍看著極為年輕,有從龍之功已經很了不起了,居然看樣子,和顏欽還挺熟悉的?
許融上了朝,一看到站在百官之首的老道,心裡也是一驚,等到細看,卻是大喜了,連龍椅都不坐了,親自走下大殿,拉住了顏欽的手:“老師,您可算是回來了!”
顏欽之前在朝中領了個太子太傅的閒差,然而,往日裡許融主要是由當時的太子少傅陳琳負責教導。顏欽興趣實在太廣泛了,興趣的種類變化得又快,實在無心教導許融,兩人之間名義上師徒,感情上著實算不上親近。
可看見許融身為皇帝,能這麼表示對他的親近,顏欽心裡也是感動的,卻不敢不守禮,立即掙脫了許融,後退半步,恭恭敬敬地朝許融躬身行禮:“貧道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融見他不託大,心裡也很讚賞,立即伸手扶起顏欽,當廷朗聲大笑道:“老師既然及時回來了,今年的科舉,老師應當為主考官。”
陳琳越眾而出,朗聲朝顏欽笑道:“顏大人,陛下翹首以盼將你盼回來,可不能推辭。”
陳琳雖然年紀比顏欽小了十幾歲,兩人卻共事過一陣,顏欽當時作為陳琳的頂頭上司,實在是太好相處了,以至於陳琳不與他交朋友都不行,兩人忘年之交,十幾年來,兩家也是通家之好。
所以陳琳當先越眾說出這番話,也只有他能不怕顏欽當廷掃了他的面子。
顏欽見是陳琳出面說話,果真不推辭了,點點頭,應道:“陛下既然授命於貧道,貧道自然盡心。”
許融聽她一口一個貧道,有些好笑:“老師在雪山宗門裡,看來是道法有所成了?”
顏欽老老實實地答:“道法沒有大成,恰是遇著瓶頸了,必須入世修道,這才下山,回到朝中,任陛下差遣!”
陳琳頓時嘴角一抽,這話說得,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