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眼中還有一點類似劫後餘生般的惶恐。
張制錦輕輕拍拍她的臉,回身叫丫鬟倒水。
同春親自捧了茶過來,躬身奉上,張制錦接了杯子,一手摟著七寶,一邊小心餵給她喝。
七寶喝了兩口,便又窩在他的胸口。
張制錦把剩下的茶喝了,杯子遞了出去,才又將她環抱入懷中:“是做了噩夢嗎?”
“嗯……”七寶悶悶地。
張制錦道:“多大了,還害怕做夢?”
七寶把臉往下,越發貼在他身上:“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我的夢,”眼中的淚早流了出來,把他的素緞裡衣打溼了,七寶低低說道,“那夢很真的。”
張制錦微微一笑,打量著七寶微蹙的眉心:“那麼,在七寶的夢裡,可有我?”
七寶受驚一般,猛地爬了起來。
張制錦本是試探的問,見她如此反應,微怔之下,便知道了答案。
“真的有我?”他凝視著七寶的眼睛,“不知我是什麼樣的?”
七寶同他對視片刻,眼睛早就給淚模糊了,她抬手擦去淚,默默地轉過身去。
張制錦略欠身而起:“怎麼?難道……我在夢中惹七寶生氣了?”
七寶背對著他,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之前他幾乎把她的衣裳都除了去,此刻她只穿著一件貼身的薄緞子裡衣,勾勒出微削的肩頭,婀娜的腰身,滿頭的青絲散亂地披在背上,隨著她的動作,髮尾在腰間輕輕搖動,就像是春日的風拂動了嫩芽初長的柳絲。
張制錦目不轉睛地看著,終於緩緩坐起身來。
他從身後將七寶慢慢擁入懷中,俯首在她耳畔低低說道:“怎麼不理我?”
七寶本正有些發冷,他的懷抱卻暖煦如春,七寶本想掙一掙,卻因為貪戀那熟悉的溫暖,便沒有動,只是低著頭掉淚。
張制錦俯身望著她:“不許哭了,先前還沒哭夠?”
七寶不明白:“什麼先前?”
張制錦啞然失笑:“你聽聽你的嗓子,都啞了,先前淚流的那樣兇,這會兒竟一點也不記得?”
七寶突然明白他在想什麼,瞬間臉便漲紅了:“你、你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
他的手臂勾在她的腰間,把她往自己身上抱緊了些:“這是咱們的洞房花燭,難道你真讓我停下?”
他說話的氣息撲在七寶的頸間跟臉上,她臉上的紅熱越發像是見了風似的,野火燎原般更加助長起來。
七寶窘的把臉轉開,低低說道:“我不喜歡。”
“哪裡不喜歡?”他的手很不安分,沿著那細滑的裡衣往上。
七寶忙將他的手摁住:“大人!”
“嗯?”他低低應了聲,卻轉頭俯首地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七寶聽出這簡單的一聲底下壓抑的是什麼,忙窘迫地拒絕:“不、不行。”
“什麼不行?”他暗色的目光在眼前所見上游走。
七寶心有餘悸,生若蚊吶地回答:“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戲謔的笑,大手卻如願以償地擭住所欲,俯身輕聲道:“七寶告訴我如何?”
——
因為張老誥命病倒,府內陸陸續續有許多來探望的,加上二太太也在休養,所以府內只靠著四奶奶李雲容上下照看著。
張老誥命因病中懶怠見人,多半都叫李雲容接待擋了。只是她心裡倒是惦記著一個人,那就是謝府裡的謝知妍,因進宮守制這十幾天裡都沒見到人,所以這日特叫府內派人去謝家,把謝知妍接了來。
謝知妍來到的時候,正好給老太太看病的太醫退了出來。
李雲容請外間的六爺照看了,自個兒接了謝知妍,送她入內拜見老太太。
只不過察言觀色,李雲容隱隱覺著謝知妍的神色不大好,眼皮略有些紅似的,只是不敢多想。
張老誥命見謝知妍到了,精神一振,便讓謝知妍上前,說些年下的話。
謝知妍倒是很懂怎麼哄老太太開心,只說了一會兒,就讓張老誥命笑了出來。
李雲容見狀,心想多半老太太又會按照先前一樣,多留謝知妍住上兩日,於是便出外吩咐僕婦們再度將謝知妍素日住的客房重新打掃一遍。
李雲容吩咐完後,正要再到裡頭詢問老太太情形如何,還未進門,卻突然聽到嗚嗚咽咽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