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什麼。他輕聲道:“父皇龍體要緊,這些東西,等身體好些了,再來看吧。”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布帛:“這可不行。再不看就沒機會了。”
陶氏臨終前寫的血書,怎麼能不看?只是他越看,心情越糟糕。是了,太子,不,秦璋可還在天牢裡待著呢。臨死都不忘替他求情。陶氏這個母親,做的可真稱職啊。
秦珣笑笑:“父皇這話說的……父皇是天子,有上天保佑。這東西先放著,又不會丟,怎麼就沒機會了?”
他心裡也清楚,看父皇的臉色,就知道命不久矣。這幾日父皇又大動干戈,肯定還加速病情。
皇帝斜了他一眼,提到了秦璋:“陶氏已經上路了,她最放不下秦璋,就讓秦璋今日去陪她吧。”
他說這話時,神態如常,彷彿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秦珣面無異色,但心中暗驚。他早知父皇感情淡薄,可是聽到父皇果真要賜死秦璋,他也不由地吃驚。
秦珣略一躊躇:“父皇,二哥他並未做錯什麼……”
“你還不快去?!”皇帝氣急,又吐了口血。沒做錯?!想到他不能說出的理由,他更加憤怒。過得片刻,他才勉強恢復正常,笑了一笑:“你不知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這樣你以後繼位,也能更名正言順一些。”
秦珣點頭,連連稱是,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他如今已被封為太子,稍後繼位,自然是大統,原無需踩著秦璋的屍骨上位。
皇帝頓了一頓,又道:“秦璋的妻子丁氏,也留不得了。她如今有孕,若生下女子還好。生下男子,也會是威脅。”
秦珣沉默了一瞬。他也不知該高興父皇全心為他打算,還是該心寒皇家親情變化太快。
皇帝聖旨都已經擬好了,直接給了秦珣。之後,他揮了揮手:“你去吧!幹大事者,不能心軟。”
秦珣接過聖旨,躊躇道:“可否留個全屍?”
皇帝微微一怔,半晌方道:“也好。”
秦珣這才領命而去。
他前腳剛走,皇帝便喚了孫遇才上前,笑道:“朕還有樁事,需要你去做。”
孫遇才偷偷拭淚:“皇上請吩咐。”
“朕不允許任何人負朕。”皇帝咳了一聲,用手指擦拭掉唇畔的血,“朕記得先時有個珍妃大蘇氏,跟陶氏很要好……”
孫遇才想了想,他不大記得這些事了。但是在皇帝面前,他也只能點頭:“是,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跟陶氏有關的,朕都不想看到。”皇帝大口喘息,“把她的屍骨遷出來吧,悄悄的,往亂墳崗上一丟,也就成了……”
孫遇才目瞪口呆。珍妃再不受寵,那也是曾經伺候過皇帝的女人。怎麼就因為一個跟陶氏交好,就要死後不寧?
“記住沒有?”
孫遇才連連點頭:“是,是……”
“這事你找人去辦。”皇帝喘了口氣,“還有,你跟了朕多年,朕用著很趁手。黃泉路上,你就陪著朕吧!”
孫遇才面色慘白,淚水盈眶。他只能“哎”了一聲,強笑道:“能伺候皇上,是老奴的福分。”
皇上這是要他殉葬呢。
皇帝笑了笑:“還是你最得朕心,朕……”
話音未落,他便仰面倒了下去。
孫遇才大驚,高聲道:“傳太醫!傳太醫!快請太子!”
這都是什麼事啊。宮裡當家的幾個主子,病的病,傷的傷,死的死,廢的廢……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秦珣領了聖旨,直奔天牢。聽皇帝說可以留太子全屍,他就暗暗鬆了一口氣,命人備了一杯特殊的酒。
天牢裡的光線有些暗。秦璋所待的地方還稍微好一些,只有他一人。他雖然容色憔悴,但是衣衫整潔,正坐在天牢裡唯一的桌子邊。
一看見秦珣,他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三弟,不,或許我現在應該稱你為太子殿下了。”
秦珣皺眉,走進天牢,輕聲道:“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是你的三弟。這兩點並不衝突。”
他手裡拿著聖旨,身後的隨從端著托盤,托盤上放了一杯酒。
秦珣教人將酒放在桌上,令那人退下。
“父皇果真是立了你。”秦璋的目光有些悵然,從酒杯上移到秦珣身上,他自嘲一笑,“也是。我之後還有你,你之後再無旁人。不立你,父皇又能立誰?”
秦珣笑笑,不置可否。
“父皇的身體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