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春風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卻被曾遠瞪了一眼,聽他惱道:“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又不是人人都欠你的,何必如此?我不識字,還懂得惡語傷人六月寒的道理呢。”
鍾春風就不言語了,這裡曾遠便叫住了那男人,走到他面前輕聲道:“抱歉,我並不能做主,所以……”他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前兩日杏花和自己說過,店裡要招學徒,要找可靠的人,雖然眼前這男人和婦人年紀都是三十出頭,但也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知道就不能學一學廚藝呢?何況這男人看上去樸實憨厚,並非鍾春風口中說的不知好歹的,這會兒若真收留了他們。可就是活命之恩,日後還怕他們不盡心盡力?
這樣一想,就有些猶豫了,於是沉吟道:“你們且等一等,我去找能做主說話的人來……”
不等說完,就見巷子盡頭拐進來幾輛馬車,轆轆往這邊而來。到了門前。車裡鑽出幾個衣衫鮮亮的男人,胖瘦高矮各異,卻都是氣度不俗。
曾遠心裡一跳。連忙就迎上前去,只見其中一人扭頭看了看四周,然後朗聲笑道:“這地方倒是不錯,敞亮幽靜。陳公公說的時候,我還不太信。如今倒信了兩分。”
於是其他人都連忙附和著,這人轉頭看見曾遠,便笑道:“你就是這裡掌櫃的?聽說你們這百味館架子大得很嘛,吃頓飯得等一個時辰。如此託大,想必是有些過人之處的,也罷。我們今兒就等一等。”
曾遠連忙熱情的將人讓進去,又對鍾春風道:“你幫忙招呼一下。我去喊杏花姑娘過來。”
話音未落,就見鍾春風雙眼一翻,冷哼道:“你看我是招呼人的材料嗎?行了,我去幫你喊人,你留在這裡吧。”說完施施然走出去,接著又回頭道:“我喊完人,就在街上溜達溜達,你給我留點飯菜。”
曾遠無奈,只好趕緊去廚房張羅著蜜餞乾果。而那一家災民看見這許多貴人,越發敬畏,遠遠躲在一棵大樹下,眼巴巴往這邊看著,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就見一輛馬車駛來,接著從車上下來兩個明媚少女,一陣風般進了大門。
“孩子他爹,我看這家飯館生意也不像很好的樣子,他們能收留咱們嗎?”那婦人看著廳裡桌子上擺著的乾果蜜餞,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邊輕聲問著自家男人。
“剛才那兩位姑娘,看來就是能做主的人,這家飯館雖是客人稀少,可你沒聽見剛才那撥人說的話嗎?只是因為地方偏僻,架子又大,但既然這樣的達官貴人都肯過來捧場,那他們還愁以後沒有生意?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不要咱們幫工,可這些客人要一桌子飯菜,總會剩下一點兒,到時候咱們求來一些吃也好啊,你也有三四日沒正經吃東西了,那掌櫃的倒是個好人。”
春日裡開著窗子,所以那幾個客人的高談闊論便時不時飄進耳中,男人越聽,臉上越是驚詫,芸州隔著京城近,他從前又在碼頭上做苦力,眼界倒也開闊,此時聽見那些人侃侃而談,聽起來當中竟有人是宮廷供奉,那可是皇商,對於他們這些窮人來說,那就是通了天的存在啊。
過了好一會兒,大概飯菜上來了,就不住飄來許多讚美議論的聲音,男人和婦人眼巴巴盼著,總算盼到了這些人吃飽喝足出來,眼看著曾遠送他們到馬車邊,那些人還笑眯眯誇獎此處飯菜獨到,只說回去後一定會替百味館好好散播訊息,還留了自己的名字,讓曾遠日後有難處就去尋他們。
這一家人就更是驚訝,一個堂堂皇商和幾個民間的大富豪,竟然和曾遠這麼個少年如此和藹說話,充其量曾遠不過就是一個飯館的掌櫃,怎可能讓這些人折節下交?男人越發肯定這家飯館不簡單,於是他就想離開,這樣通天的地方,不是他們一家難民能夠高攀得起的。
因便拉了妻子兒女就要離去,那妻子驟然間希望落空,很是不捨,頻頻回頭望著,忽見曾遠看著馬車離開後,便看過來,她就一把拉住丈夫,果然,就見曾遠緊走幾步上前道:“能做主的人來了,我們飯館裡恰好缺兩個人手,你們跟我過來,只是我話先說在前頭,未必能全留下你們。”
男人先是一愣,接著便大喜過望,連聲道:“我們不敢有這樣妄想,能容我們做活換口飯吃,已經感激不盡了。大雪壓塌了我們唯一的房子,我們也沒有田地工作,在芸州已經是沒有活路了。”
曾遠點點頭,領著一家人進了大廳,左轉來到旁邊一間偏廳裡,只見上首椅子上坐著一個容顏秀美的少女,穿著桃紅色的緞子長衫,下身一條蔥綠色百褶裙,頭上戴著兩枝明晃晃的金釵,氣度從容沉穩,當真是明豔照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