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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說起王衝,語氣也帶著一絲尊敬,聽在失間耳裡,就是對他刺殺王衝的指責。

“再不解決掉興文寨,我的族人就全成了漢人!到時輪多囤跟漢人面對面過起了日子,漢人一直把田地開到你的山下,囤里人也都改說漢話,改穿漢衣,為漢人賣命。阿大,祖宗會怎麼想,你會怎麼想?”

失間也在勸說阿大,可見對方不以為然的表情,暗歎自己是白費口舌。對阿大這樣的頭人來說。只要能過好日子,祖宗的訓誡。僰人的日子,那算什麼?

“寨子裡只有百來個丁壯。旁邊軍寨裡住的是瀘州兵,不是北面來的陝西兵,連寨牆都沒有。只要阿大集合附近幾個囤的丁壯,與我的兄弟聯手,湊出五六百人,興文寨就能一口吃下,連渣都不剩!”

他變了方針,不再高舉反漢大旗,而只是以興文寨之利引誘。僰人峒囤要發展壯大。靠的就是人口。僰人乃至整個西南夷裡,同族之間的紛爭,大多是為爭奪婦孺。官府征剿晏州僰,屬於“熟僰”的都掌人、羅始黨人紛紛景從,官府的財帛賞賜還是其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劫掠晏州僰婦孺的目的,何樂而不為。

阿大沉吟,他何嘗不動心,但是官府兵威猶在。他顧慮很多:“一口吃下,難免傷到漢人,還是去看看再說。”

瀘南安撫司關於各峒囤約盟的諭令已經傳到了輪多囤,他們這一片的峒囤被定在興文寨約盟。代表興文寨出面的是誥命孺人竇羅枝以及承信郎羅胄母子。蕩輪谷囤老峒主的聲望頗高,他們母子身兼老峒主和官府之名,比官府出面更有影響。

失間無比失望。卻又無可奈何,他只是寄人籬下。若不是還帶著百來個羅始黨丁壯,熟悉興文寨裡族人的情況。阿大才懶得理會他。

正要離去,峒人卻把一個少年漢人押了進來,一身儒衫,竟還是個讀書人。

“學、學生只是來送信的!”

這少年書生臉色慘白,倉皇喊著,阿大本已起身準備行禮了,見這景象,心中鄙夷,屁股又落了回去。

阿大問:“代誰送信!?”

少年一額頭汗地道:“是、是王衝!興文寨的王衝!”

失間正要跨出的步子停住,他轉回來,阿大也沒在意,接過信一翻,抽著嘴角道:“叫阿莫來。”

他會說漢話,卻認不得漢字。阿莫就是僰人裡的巫祝,管祭祀、吉凶占卜和醫藥之事,早年權力很大。但跟漢人打的交道多了,僰人那一套也漸漸淡了,地位也跌落下來。官府一直在推動去巫興醫之事,漢醫也隨著藥材生意一併興起,巫祝開始抱著醫書,學起了漢醫,在相對閉塞的僰人峒囤裡,巫祝是最懂漢字的人。

挽著漢人一般的髮髻,也沒有染齒的阿莫來了,瞅著書信,結結巴巴念道:“匪盜四起,峒囤不寧,輪多囤乃方圓數百里內第一大囤,竟不知約束,比日約盟,輪多囤峒主阿大具申狀說明。另,人乃天生所養,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寨為護仁義,即日起將行黔州蠻五等罰法。輪多囤等峒囤,凡有峒囤匪盜事,由本寨審度定判。”

“混帳!該死!”

阿大一跳而起,前一條他沒聽懂,也不怎麼在意,估計也就是要他在約盟上認錯而已。後一條他聽懂了,“黔州蠻五等罰法”他知道。

此法也稱“黔州法”,熙寧八年在黔州首創,元豐五年,瀘州卜望作亂平定後,也在瀘州施行。第一等是蠻夷若傷漢人,則以內地常法論,若是蠻夷同類相攻,“殺人者罰錢自五十千,傷人折二支(肢)已下自二十千至六千,竊盜視所盜數罰兩倍,強盜視所盜數罰兩倍,其罰錢聽以畜產器甲等物價計準”。

黔州法是官府管治西南蠻夷內部事務的通行法,此法施行分兩種情況,在生夷之地不會主動施行,夷人爭執不下,鬧到官府,官府才出面以此法評判。而在熟夷之地,則視影響大小主動介入。

阿大如此失態,不是氣,而是懼。官府平定晏州僰亂,方圓兩千裡之地已列為王化之地,黔州法自要主動施行。而他的輪多囤,並不在這片區域裡,依舊被視為生夷地。

如今興文寨的王小官人這麼一說,就意味著要將他這裡列為熟夷之地,行黔州法,剝奪他對峒中事務的審裁權,等於要他入服王化,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又要他在約盟上請罪,又要行黔州法,對他這個土王來說,幾乎就是刀架在了脖子上,而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害怕,怕過之後才是怒。

“阿大,這難道不是戰書嗎?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失間大喜,再看向被阿大這一跳,嚇得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