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如果……此番帶蘇明瑜逃離的人是姐姐,段凌定是會放過他們,或許他們就能成功也不一定……
任元白的目光慢慢飄回蘭芷臉上,目光卻再無法聚焦。他用盡力氣想要抬手,卻只能動了動指尖。蘭芷卻抓住了他的手。任元白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上,心中忽然無比難過,可他卻撐著最後一口氣,動了動嘴唇:“姐姐……太子……”
這句話出口,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死死掐住了蘭芷的手,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用力。蘭芷反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摟住他的肩,將他抱入懷裡。她的身體無聲地劇烈地顫抖,然後她哽咽道了一個字:“……好。”
那聲音就如被埋在了土中一般,又悶又沉,讓人光是聽著都覺得喘不過氣。任元白心中愈發難過了。一路上思索的問題此時又跳了出來,他滿心悲哀地想,他為何要這麼做?他為何要將蘇明瑜託付給蘭芷?他為何要讓姐姐接手這麼危險的事情?
——他明明希望她快樂安康過一輩子啊……
那無力的悲傷彷彿自心中溢了出來。任元白眼角緩緩滑落一行淚,喃喃道:“姐姐,對不起……”
蘭芷看見了他嘴唇的蠕動,努力將耳朵貼近。然後她聽見任元白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是……真想對你好的……”
然後他頭一偏,便再沒了聲息。
蘭芷將頭埋在他的肩,終是嘶聲痛哭:“啊——”
這一夜,蘭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的。當她再恢復神智時,天色已然漸明。她抱著任元白坐在原地,而殺人兇手段凌和他的騎兵……卻早已沒了蹤影。
任元白的屍身已經冷透,蘭芷胡亂一抹臉,擦去半乾的涕淚,這才抱起她的弟弟,跌跌撞撞站起。
她找了個向陽的小山坡,尋了片芳草萋萋的綠草地,用劍挖了個坑,將任元白埋在了那裡。下葬之時,有什麼從任元白衣袖中掉了出來,蘭芷撿起,便見到了一個香囊。
香囊的花色眼熟,原來是她陪杜憐雪一併買的。她將香囊收入懷中,發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她能去的、且又願去的地方。
天已大亮,蘭芷回到浩天城,敲響了杜憐雪的院門。門很快開啟,杜憐雪一臉緊張看她。女孩顯然一宿未眠,見到蘭芷便是一愣,卻是急急讓她進屋,問道:“他們逃脫了沒?”
蘭芷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了那個香囊。杜憐雪顫抖著手接過:“元白……怎麼了?”
一時間,蘭芷忽覺喉頭乾澀。這讓她說得字字艱辛:“他死了。”
杜憐雪攥緊香囊,眼淚立時出來了。她先是嗚咽,而後跪坐在地,放聲大哭。蘭芷靜靜立在一旁,卻覺得再流不出一滴眼淚。她的靈魂彷彿出竅一般,已自這苦痛中剝離,以至於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憐雪,她心中的悲傷幾近平靜。她甚至有些同情失去了任元白的杜憐雪。
可隨即,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她沒資格同情別人。因為昨夜……她不僅失去了任元白,還失去了,她願全心交付、可信任依靠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呼……是時候把第一版文案牽出來溜一圈了——
“蘭芷怎麼也想不到,她和段凌會走到這一步。
她與他日日相對,夜夜同眠,卻恨他入骨。”
不虐不虐,咱們只相愛相殺23333
☆、第47章 反目(三)
蘭芷呆坐了一宿,段凌卻是忙得一夜腳不沾地。當初他說太子已然被俘,是騙任元白的。他的確分派了人手抓捕蘇明瑜,卻並不知道進展如何。看到蘭芷傷心欲絕,他既不安又難過,卻無法相陪。他已經殺了任元白,若是再抓不到蘇明瑜,聖上那邊卻是沒法交代。
所幸,他的手下總算靠譜,已經將蘇明瑜抓住。段凌看著一身汙泥被五花大綁的蘇明瑜,眼中殺意再次閃過。
段凌聽見了任元白臨終時的那句“太子”,也聽見了蘭芷那句“好”。這個承諾意味著什麼,段凌心中再清楚不過。可中原雖已亡國,宇元卻並沒有徹底將之掌控,蘇明瑜對牽制中原有很大作用,段凌又實在不敢殺他。
無法之下,段凌只得帶著蘇明瑜回城。他本該一併帶回任元白的屍體,可考慮到蘭芷的心情,他還是留了具全屍給她。這麼做意味著他要承擔極大的風險,還得編排一個沒有漏洞的故事,並且安排人手製造假象。
面聖時,又是一番心驚膽顫。秋玉成比他早到,已經在內殿捱了半個時辰的罵。可許是相比秋玉成的失策,“細作首領走投無路跳崖自盡”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