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窩,開始撒嬌賣乖。
“哪有人這樣的,我明明很老實了,”她燙著一張臉弱聲弱氣地嘀咕,“你看我對你多好,聽見別人說你是另有居心才娶我,我都還是相信你……你卻只會欺負我。”
這樣軟綿綿、甜蜜蜜的示弱顯然讓雲烈很受用,立時忍不住烏眸含笑、劍眉斜飛,投桃報李地放她一馬,重新邁開步伐。
夕陽已沉入山後,有月東昇,三兩星子在尚未盡墨的天邊爍爍。
小道的兩側林中有山風拂過,沙沙響。
雲烈反剪雙手,將背上的嬌妻護得穩穩的,雙眸望著前路,沉聲低喚,“微微。”
“嗯?”羅翠微將下巴支在他的肩頭,偏過臉瞧他。
傍晚的月華與星輝將俊朗沉毅的側臉線條勾勒出柔軟的弧度。
“往後別再這麼嚇我,”雲烈目視前方,喉頭滾了滾,才又接著道,“若突然疑心什麼事,就當面來質問我;若是實在生氣,要打要罵都行。”只是,不要再突然不見了。
羅翠微聽得又心疼又惱火,拿下巴往他肩窩裡不輕不重地杵了一下。
“你很怕我會丟下你走掉?”
“嗯。”雲烈應得小聲卻坦誠,沒有絲毫的遲疑。
這是在鎮守臨川防線近十年的鋼鐵兒郎,這是臨川六城新上任的王。
在她面前卻低聲下氣,鎧甲盡褪。
羅翠微心中又甜又澀,無奈地撇撇嘴,軟聲帶笑地逗他,“昭王殿下這是從前被誰拋棄過?傷這麼重呢?”
雲烈頓了頓,反剪的雙臂將她摟得更緊,“親身經歷倒是沒有,只是這些年在軍中,見過許多這樣的人間慘劇。”
雖說從今往後他的重心會逐漸轉向臨川的政務,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時常親自鎮守前線,但他很清楚,情況並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雖是個藩王,擁有的卻只是一個百廢俱興的藩地、拮据的財庫、一幫子已卸甲卻因傷殘而無法謀生的同袍兄弟,甚至還有這村子裡近百口同袍們的家眷。
他很想給羅翠微最好的一切,可在將臨川六城這爛攤子理順之前,他似乎也沒什麼好的給她。
卻又捨不得放開她。
真怕她哪一天就後悔了,不願再陪他忍受這段艱難的時光。
真怕將來什麼都有時,身旁卻沒有她了。
羅翠微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原來,這就是雲烈一直強調,是她先招惹他的根源?
死不承認是自己先對她起了心思,拼命找尋各種理由,假裝是她先撩的他。
只有假裝她對自己心愛至極,絕不會捨得離去,他才敢大膽地走近她。
可其實上,他心裡分明又很清楚,這是他自己哄自己的藉口。
所以,今日她突然不見蹤影,又有宋玖元那些話在前頭做引子,便輕易炸開了他心中那隱秘的不安,讓他方寸大亂。
“雲烈,你記住,我可喜歡你了,”羅翠微抿了抿唇,眼中軟光瀲灩,“只要你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別欺負我,我就會讓著你,不會捨得輕易丟下你就走的。”
既已知道自己霸在了他的心尖上這個事實,那諸如誰先動心、誰更離不開誰這種小事,她就口頭上讓著他些吧。
雲烈唇角微揚,卻一臉無辜地回頭瞥她:“可有些時候,難免還是要欺負的。”
“什麼時候?”羅翠微蹙眉。
“在床榻……”
羅翠微忙不迭伸手捂了他的嘴,“哪兒那麼多廢話!你這人怎麼……啊!”
這流氓,居然舔她手心!
成功以“下流手段”迫使她將手收了回去後,雲烈悶悶笑著,嘴上又開始皮了,“沒法子,那種時候,你又總不肯主動‘欺負’我,只好我委屈些。”
羅翠微面紅耳赤地抿唇撇開頭,一路沒再接他的話。
她算是明白了:但凡只有他們兩人獨處時,不管說什麼,這流氓都能拐到“床榻”上去。
偏在這件事上,她臉皮還不夠他厚,招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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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烈揹著羅翠微回到小院後,可憐的宋玖元才被從井裡放出來——
熊孝義是個使命必達的,先才雲烈一氣之下說了將宋玖元綁起來吊到井裡去冷靜一下,他就當真這麼做了。
宋玖元自知理虧,當然也不敢喊冤,趕忙去向羅翠微當面致歉。
此時羅翠微已換了衣衫,與雲烈一道坐在小廳的飯桌旁等著陶音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