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上去,迅速洇出大片大片的汙漬。
斑駁的痕跡在逆光的陰影裡望去,宛如盛開的血色,說不出來的絕望與淒涼。
“我不喝!”聶舞櫻不待太皇太后出言呵斥,已大哭出聲,“我不相信蟲奴他連我跟我我們的孩子都護不住!!!”
“他憑什麼護得住?”太皇太后看著殿磚上的碎瓷,眼中飛快的掠過一抹諷刺,用傲慢又冷漠的語氣反問,“他今年才多大?他是靠著自己的本事登上帝位的?!要不是先帝生前給他安排,他前兩年說不得就會死在端化手裡了——而你也必將為他陪葬!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麼嫁給他的?可不是靠你們兩情相悅!靠的是晉國拿你當心肝,先帝希望晉國能夠念在你的面子上,在他駕崩之後,對鶴骨多多照拂!”
“說起來這兩年多以來,他可沒少靠你的庇護!”
“現在他要做皇帝了,靠的也是蘇家以及燕侯府的扶持——本來阿虛的身世沒有揭露,對你也還存著善意,你再學聰明點,或者還有坐穩後位的可能!”
“但現在阿虛只怕恨死了你!”
“你還指望他幫你?他不害你就不錯了!”
“至於清江他們,先不說他們是從來不摻合這類事情的!”
“單說他們自己也有子女要顧,又怎麼可能為了你這個身世不明的妹妹,拿閤家前途性命冒險?!”
太皇太后伸手,挑起她的下頷,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所以,我的兒,你說,你要家世沒家世,要靠山沒靠山,連討好婆婆都不會……你憑什麼,母儀天下?!憑什麼,跟那些真正的名門貴女鬥?!”
聶舞櫻自從懂事之後,曉得了自己的身世,就一直非常的敏感——這種敏感下面,是努力掩飾的自卑。
雖然說生長大長公主府,自幼錦衣玉食,偶爾還能出入宮闈,尋常人念在晉國大長公主的面子上,即使心頭鄙夷她,面上也很少會表露出來。但對於聶舞櫻來說,父不詳的出身,始終是一根刺,讓她無法坦然的面對。
此刻太皇太后一句“真正的名門貴女”,不啻是赤。裸。裸的點出了這一點!
聶舞櫻一時間又氣又恨又羞又怕,眉宇之間本能的就流露出對太皇太后的厭憎來,扭頭脫開她的手,倒退了兩步才站穩,含淚說道:“是!我是沒有家世,也沒有靠山,甚至不會討好太后娘娘——可是憑什麼沒有這些就一定不能母儀天下?!我聽說當年惠宗皇帝陛下盛寵申屠貴妃她們時,裘家也沒人能幫上過您不是嗎?!”
這話說出來她就後悔了,太皇太后怎麼說也是她的親外祖母,何況誰都知道,太皇太后最耿耿於懷的就是惠宗皇帝對她的背叛——只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太皇太后已經用極冰冷的目光看著她了。
聶舞櫻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想請罪又因過於緊張害怕,一時間尋不出合適的措辭。
場面短暫的僵持了數個呼吸,到底太皇太后先開口:“誰說哀家當時沒有靠山?!先帝,蘇家,錦繡堂,宋家,開國的好些老臣……如果不是這些人支援著,你以為哀家能熬過來?!”
她冷冷看著聶舞櫻,“但你呢?你有什麼?你所有的也不過是鶴骨對你的那點憐愛罷了——那也是太后跟蘇家對鶴骨寄予厚望,拘著不許他被美色消磨了意氣心志!以至於他堂堂皇子,卻一直不知人事!恰好撞見你這個年歲彷彿也算有幾分姿色的表妹,方叫你揀了這便宜!”
“您以前也沒有管過我什麼!”聶舞櫻被她反覆強調自己的卑微,氣得直哆嗦,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終忍無可忍的問出來,“為什麼現在卻這麼想方設法的要管我了呢?!我不相信您是因為娘去了,所以移情到我身上來!畢竟大姐才是您真正的外孫女不是嗎?!”
太皇太后聞言,目光閃了閃,嗤笑出聲:“哀家對你當然沒什麼好移情了——可誰叫晉國最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她微微垂了睫毛,面上露出傷感之色,“晉國臨終前,雖然挨個叮囑了清江他們,可那時候你這個最讓她牽掛的孩子,卻偏偏不在!她實在放心不下你,是以,託人輾轉帶了口信進宮,要哀家……要哀家無論如何也要護你平安!”
“否則的話,哀家自己現在都不想活了,那麼多孫兒外孫都不想管了,何況是你這個身世不明的孩子?!”
提到晉國,聶舞櫻胸中的怒火頓時一窒。
雖然她對自己的身世一直耿耿於懷,私下裡也不是沒怨恨過晉國大長公主:明知道私。生。女處境必定尷尬,膝下也已經兒女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