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顧韶也未必擔當得起這件事情。”宋盧氏聞言,卻只是苦笑,她緩緩搖著頭,低聲道,“而且雖然他對我們母子頗有照拂之意,但現在到底不同於夫君在時,我實在沒把握,他聽了之後會幫助我們,而不是滅我們的口——大小姐,我確實是恨過你的,在我孃家沒了之後!但其實,我也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不是因為韋王妃,而是因為信陵跟安陽兩位郡主,尤其是我每次看到宜寶跟宜嬌時……”
她說到這裡,眉宇之間泛起濃濃的不捨,似哽咽了下,才繼續道,“所以非常抱歉,這次,我又把你拖下水了!”
見宋宜笑皺著眉,似要說什麼,宋盧氏露出一個慘笑,“請你不要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讓宜嬌賠了安陽郡主的命,我自己,不久也會給韋王妃賠命,你看,我連親生女兒都捨棄了一個,難道你還指望,我會開口告訴你什麼嗎?”
又說,“你也不要拿宜寶跟宜耀來威脅我,我看得出來你不是韋王妃那樣的人,否則你早就知道是我謀劃刺殺了韋王妃了,做什麼一直不對我動手,只是疏遠了我?”
宋宜笑盯著她:“蒲媽媽求我一定要保下宜耀,所以我今日才託關係進來找你,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你現在什麼都不肯說,看來是對宜耀的安全,非常有自信了?”
“我若有信心,方才又何必問大小姐你?”宋盧氏慘淡一笑,說道,“大小姐不要再套我的話了,實際上,我現在什麼都不告訴你,又何嘗不是為了你好?”
她哽咽道,“有些秘密,是不能碰的!”
說完這話後,無論宋宜笑怎麼問,她都不肯作聲了。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就到,獄卒前來催促之後,宋宜笑縱然滿懷疑慮,也只好離開。
她緊鎖雙眉回到國公府,換了身衣裙,卻也不得歇,又吩咐:“去宋府瞧瞧!”
畢竟宋府現在的主人只剩下三個小孩子,她這個已嫁的長姐,不能不顧著點。
然而此去卻撲了一個空:因為宮裡終於想起來,犯婦宋盧氏的家眷也該拿下獄了!
看著宋府門上的封條,宋宜笑感到片刻的恍惚,她撩著車簾,看著不那麼熟悉的大門好一會,才道:“回府吧!”
她回去後,留守的大丫鬟赤薔上來,告訴她方才來了很多訪客,聽說她不在府裡,這才失望而去。
宋宜笑問了問,蔣慕葶、袁雪萼之流,統統都親自來過了。
清江郡主、壽春伯夫人跟裴幼蕊也各自打發了人前來慰問——看來宋盧氏做的事情已經傳開。
宋宜笑這會感覺很是心累,也沒心思去看帖子,只打發了丫鬟代自己回覆。
但次日,蔣慕葶跟袁雪萼姑嫂打頭,匯合了謝依人、裴幼蕊還有宋珞嫣,卻又來了。
畢竟宋盧氏這回做下的事情委實過於聳人聽聞,宋宜笑哪怕沒有因為崔見憐的事情被牽扯進去,單單孃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也著實叫她們這些閨中好友擔憂。
到底得親自過來看到宋宜笑還撐得住才放心。
“萬沒想到盧奶奶會是這樣的人!”這些人都是向著宋宜笑的,現在講起來不免紛紛埋怨宋盧氏,“虎毒尚且不食子哪!何況盧家覆滅完全是咎由自取,同善窈你有什麼關係?這婦人真真是瘋了!”
“唉,這些事情我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宋宜笑知道她們一番好意,可現在實在沒心情待客,只嘆道,“我昨兒又去宋府,原是想看看我那弟弟妹妹的,誰知,宋府已經被封了,門口計程車卒說,我那弟弟妹妹也已經被下了獄……我……我都不曉得要怎麼辦了?”
蔣慕葶等人也知道,宋盧氏做出那樣的逆倫之舉,哪怕宋宜笑想幫這繼母,也是迴天無力了。
眼下唯一能救的,也就是尚未成年的宋宜寶跟宋宜耀。
不過這兩個雖然還是孩子,但前途也很渺茫。
“我昨兒進宮給姑姑請安了,聽我姑姑說,昨兒個陛下去清熙殿給太皇太后請安,中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半晌後竟傳了太醫!”蔣慕葶字斟句酌的說道,“後來顧相匆忙入宮,與太皇太后談了好半晌,到宮門快落鑰了才告退——聽宮人之間傳講,太皇太后……似乎……”
她說到這兒,舉目看了眼四周,見除了宋珞嫣外都是熟人,而宋珞嫣是江南宋氏旁支,其嫡親侄子又做了宋宜笑的義子,應該也不算外人了,這才繼續道,“太皇太后似乎當著陛下的面自刎,雖然被陛下及時搶下刀刃,卻也受了不輕的傷!所以才要請太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