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留給自己兒子用的考量,至少表面上看來,他是敗在了簡平愉手裡。
而且他跟簡平愉的關係也不好。
而端木老夫人由於胞妹以及外甥的遭遇,一直視簡平愉為眼中釘肉中刺,當時她雖然遠在塞外,卻無日或忘這份仇恨——那時候簡平愉位極人臣如日中天,老夫人直接對付不了他,自然而然會考慮到聯合他的政敵。
可能因為在端木老夫人看來,對她食言的顯嘉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儘管她發現了賀樓獨寒是蘇家安插在顧韶身畔的暗子,但由於顧韶對顯嘉帝的忠心,老夫人非但沒有提醒他,反而任憑這顆棋子在顧韶的精心栽培下茁壯成長,再給予顧韶致命一擊——順帶把顯嘉帝嘔心瀝血扶上帝位的端化帝父子都一坑到底!
……真的是,怎麼想,都只有這位老夫人有動機有能力有機會這麼做。
蘇家叔侄相對沉默了片刻,蘇少歌緩緩開口:“老夫人既然早就知道了賀樓獨寒乃我蘇家‘黛鋒’出身,卻一直樂見其成,顯然沒有阻攔肅王登基的意思。如此,眼下非常時期,不宜內訌,且裝一裝糊塗,待埃落定之後,再與她老人家談一談罷!”
蘇伯鳳不太贊成,他提醒道:“二叔,端木老夫人偌大年紀,又沒有親生的兒子孫子,所謀所圖,除了報復先帝跟太皇太后之外,無非是為了燕侯府考慮!現在燃藜堂也把景敏縣主送到了燕侯府——我懷疑,老夫人是在為肅王登基之後,燕侯府的富貴謀劃!咱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哪有讓燕侯府坐享其成的道理?!”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蘇少歌吐了口氣,緩聲道,“何況肅王的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是陛下,不是會過河拆橋的人。”
那到底是他們蘇家教出來的皇子。
顯嘉帝固然可稱明君,但論到教孩子,蘇少歌真心不覺得他有資格跟蘇家比。
畢竟顯嘉帝死了才三年,他傾注一生心血的兒子已經處於身敗名裂的景況了。
而蘇家貫穿數朝的顯赫歷史,足以證明他們家教子的成功!
蘇伯鳳沉默了一會,道:“二叔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論起來是肅王血上的表侄,實際上因為他自幼生長青州的故,叔侄兩個根本沒相處過,自然不可能似蘇少歌一樣信任肅王。
蘇少歌看出他的擔憂,想開導,想了想卻只道:“我們再想想明早的朝會,還有什麼要準備的罷?”
差不多時候,皇城之內,奇寶宮。
寢殿的殿門忽然開啟,重重繡幕被來人帶起的急風捲起,才飛舞上半空,已被一雙手臂粗暴的掀開。
伴隨著急促的呼喚:“娘娘!娘娘!娘娘您快起來,薛嬪主子的宮女過來說了件事情,您必須立刻知道!”
何修儀從香甜的睡夢中被強行搖醒,有片刻的茫然:“薛嬪?她怎麼了?”
“薛主子的宮女說,薛主子似有輕生之念!”侍女一面說著話,一面從不遠處的水盆裡絞了把冷帕子,敷到何修儀臉上——冰冷的觸覺讓何修儀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人倒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吃驚道:“她要輕生?!她……她怎麼會忽然這麼想?!”
這兩天,許是因為發現何修儀一個人有了退路的故,同時入宮的新人們,已經不再跟她來往了。
哪怕是最老實、以前對她最恭敬的田寶林。
而何修儀也因為愧疚與心虛,不好意思主動找她們。
但即使如此,何修儀記得,最近一次見薛嬪時,薛嬪還是舉止如常的——這才分別多久,薛嬪怎麼忽然就要想不開了呢?
說句不好聽的話,端化帝聲名盡毀距離現在也有好些天了,既然熬到現在都沒走窄路,又怎麼會等不了這最後一段日子?
沒準最後的結果是可以接受的呢?
“那宮女說,薛嬪今兒個晌午特意親手做了許多飯菜,裝了食盒,提去宣明宮求見。”侍女把帕子扔回水盆中,到屏風前取了何修儀的衣裙,邊走過來服侍她穿戴,邊快速又小聲的說道,“但她在宣明宮外候了大半日,一直到天黑宮門快落鑰了,才失魂落魄的回來。”
“然後回來之後,她的宮女看她衣裙都被雪沾溼了,趕緊燒了熱水服侍她沐浴更衣——宮女親眼看到,她伏在浴桶上哭了許久,一直到水涼了,才在宮女的提醒下起身。”
“宮女壯著膽子勸她喝點粥,她也沒理會,反倒把體己全部拿了出來,分給了她那兒伺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