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都沒什麼意義。
真正決定勝負的根本不在臺面之上,而在臺面之下:比如說衛家一邊在帝都左近張網以待肅王,一邊拉攏顧韶何文瓊等人。
又比如說蘇少歌此刻正對裘漱霞道:“如今最關鍵的一點,其實在於何文瓊!此人掌管帝都左近禁軍,且不說可憑此阻斷肅王歸途,即使肅王進了帝都,哪怕已經登基成功,亦算不得安全!”
畢竟帝都左近的禁軍,是從顯嘉帝駕崩前兩年,就被交在何文瓊手裡,百般清洗,確保他們聽命於何文瓊,忠誠於端化帝。
數年積累,不是朝夕之間可以瓦解的。
“這事兒有點難辦!”裘漱霞今日在朝會上雖然被衛溪打了一頓,不過皇帝跟前,百官瞧著,兩人也不至於下死手,都是些皮肉傷——他也沒當回事,下朝回府後隨便上了點傷藥就過來了,這會一張臉上青青紫紫的很有些滑稽,不過此刻座中之人都沒心情取笑。
思忖了會之後,裘漱霞說道,“姓何的老東西一早跟著端化,未必肯棄暗投明。不過他孫女前不久進了宮,如今端化出了岔子,那位何修儀一準沒什麼好下場;還有他兒子何謙,這個月要尚長興長公主,不知道能不能從他這兩個晚輩身上做手腳?”
“沒什麼用!”蘇少歌搖頭道,“何文瓊膝下又不是隻一個兒子、一個孫女!尤其孫女遲早是要出閣的,如今雖然前途黯淡,但何文瓊若擁立太子有功的話,以衛皇后的精明體貼,必定不會吝嗇在自己往後住的宮中,為何修儀備一偏殿,讓她可以長居宮中,不必前往行宮受磋磨,且能偶爾與家人團聚。”
“至於何謙,說句不好聽的話,以長興往常的名聲,何文瓊為了兒子好,那才更要支援太子——畢竟若登基的是太子,長興的地位定然是一落千丈,能苟且偷生就不錯了,又怎麼敢對何謙擺金枝玉葉的架子?”
“若登基是的肅王,長興乃肅王胞姐,屆時何謙安敢怠慢?”
裘漱霞皺眉,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不過咱們只要替肅王搬走何文瓊這塊絆腳石就好,倒也未必需要一定在他身上做手腳。”蘇少歌面無表情,“何文瓊的前任,令狐德音,是怎麼致仕的?”
——何文瓊的前任,以兵部尚書致仕的令狐德音,乃是老母病故,故而辭官扶靈還鄉。
何文瓊自己防守得再滴水不漏,他那遠在桑梓的老父老母,可未必不能做手腳!
裘漱霞眉宇舒展了一瞬,又沉吟:“但何文瓊的桑梓離帝都足有千里之遙……”
這一來一回,即使事情順利,沒小半個月也是不行的。
而眼下的局勢,拖上三五日也許有可能,拖上十天半個月怎麼可能呢?
“要不咱們先扶持庶人陸鶴浩或者蜀王登基?”裘漱霞忍不住道,“屆時借他們名義剷除了衛家,再讓他們禪讓於肅王也就是了!”
“不行!”蘇少歌立刻否決,“那庶人陸鶴浩心思陰沉又擅於偽裝蟄伏,這種人最危險不過,若非眼下騰不出手來,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更不要講扶他上位了——他之前一直被當閒王那會都能悄悄做下那許多事情,叫皇帝在他手裡吃了那麼大的虧,卻到現在都無法辯白!若做了九五至尊,到時候咱們這些人說不定都要栽在他手裡!所以怎麼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見裘漱霞不以為然,蘇少歌嘆了口氣,“這樣的例子,我家祖上見過不止一次!這會時間緊,我也不給你仔細講述了,總之陸鶴浩這種人,絕不可因他如今勢單力薄就小覷他!這是我蘇家祖上幾度沉浮積累下來的教訓之一!”
又說蜀王,“一來許太妃不是糊塗的人,未必肯答應;二來他是先帝諸子中唯一沒捲進過風波里的了。太皇太后是絕對不允許把他也拖下水的!”
畢竟顯嘉帝本來兒子就不多,為了爭奪皇位,互相成仇讎,彼此之間已經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蜀王因為年紀的緣故沒摻合進去,太皇太后怎麼會允許別人再打這小孫子的主意?!
裘漱霞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眼下太皇太后雖然沒表態說會支援肅王,但燕侯府跟他這個太皇太后唯一的孃家人,都已經作出了選擇,想必太皇太后站在肅王這邊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很不該為了蜀王得罪這位——但他無奈的問:“那麼這個時間要怎麼辦呢?”
照眼下的情況,他多拖上三天左右。
三天的時間,連派人趕到何文瓊老家都不夠好嗎?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問題,庶人陸鶴浩即將為他們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