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的話?”蘇太后和顏悅色的說道,“我倒是怕你們年輕人嫌我老太婆一個,不肯來這徽儀宮呢!”
如此寒暄了幾句之後,陪她出來送人的長興長公主提醒道:“前兩日母后就說的事情,這會竟忘記了嗎?”
蘇太后一怔,隨即恍然,忙叫芳餘折回殿裡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錦匣來,含笑遞給簡虛白:“前兩日收拾東西,看到這塊玉佩,覺得很合善窈那孩子用。原本想送去母后那兒轉交給你的,未想這兩天身上乏著一直沒去清熙殿,現在你過來了我這兒,卻正好帶回去!”
簡虛白知道這是太后存心向燕侯府示好,所以象徵性的推辭了兩句也就接受了。
長興長公主見狀,舉袖掩嘴,輕笑道:“表嫂有孕在身,表哥一準急著回去了,母后,咱們就不要耽擱肅王弟還有阿虛表哥出宮了罷?”
這話聽著尋常,卻是在委婉表示,她已經放下了從前對簡虛白的迷戀,衷心祝福他與宋宜笑恩愛美滿。
蘇太后讚許的看了眼女兒,含笑道:“說的也是,那麼你們去罷,天寒地凍,路上小心!”
目送肅王與簡虛白的身影逐漸消失後,蘇太后才扶著女兒的手,母女兩個一塊走回殿中,宮女們忙沏上熱茶來讓她們暖身子。
“過兩日就是你的下降之期。”蘇太后呷了口茶水之後,將瓷盞放了下來,看著女兒,有些愧疚有些感慨的說道,“你這兩回下降,都委屈了!”
“母后怎麼忽然說這樣的話了?”長興長公主微微一怔,也放下茶碗,拿帕子按了按嘴角,不解道,“母后以往不是一直教女兒,咱們孃兒三個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要弟弟登基為帝,誰敢委屈咱們?何況那何謙您不是也打聽過?說他才貌都還過得去,為人也是個知趣的?”
蘇太后看她這麼說,也不好講什麼掃興的話,只唏噓道:“但望接下來一切順利才好!”
太后心裡一直覺得自己女兒兩次下降都不盡如人意的,頭一次下降簡夷猶,純粹是為了替肅王拉攏晉國大長公主,至少也要保證晉國大長公主不因為簡虛白而徹底倒向端化帝。
而簡夷猶不但對長興長公主不怎麼好,更讓侍妾在長公主之前兩次有孕,叫長興長公主簡直是顏面掃地!
不過蘇太后最厭惡簡夷猶的一點,還是他的出身:他的生父簡離曠並非燕國太夫人的親生骨肉,卻是因為簡平愉的負心薄倖,篡奪了燕國太夫人之子的身份的西貝貨!
而如青州蘇這樣的名門望族,是最忌諱混淆血脈、嫡庶不分、寵妾滅妻這類事情的。
因為這類事情最容易導致一個家族從內部垮臺。
而現在的準駙馬何謙,雖然身世上沒什麼問題,論才論貌也算過得去,但比起蘇少歌這個級別來說那是實在差遠了——而蘇太后覺得自己女兒怎麼也該許給蘇少歌這一類人才不算被辱沒了!
“說起來自從庶人陸凝夜死後,少歌到現在都還孑然一身!”蘇太后想到自己那個出色的侄子,又想起來,“雖然說他還沒出父孝,但等蟲奴登基之後,我也該問問他的終身大事了!現在扶風堂的人丁,也算不得興旺——噢,還有伯鳳!”
蘇太后這兒操心著幾個晚輩的婚事之際,未央宮裡,衛皇后正聽著馨纖對禮單:“……尺高珊瑚樹十八盆,沒了。”
“就這些!”衛皇后掃了眼階下琳琅滿目的金珠玉器、霞裳寶衣,沒什麼表情的說道,“你帶人仔細檢查一下東西,看看沒問題,就送去徽儀宮那邊罷!”
馨纖應了一聲,說道:“奴婢著他們抬過來時都已經全部看過了。”
“那就封起來送過去罷!”衛皇后揉了揉額角,淡聲說道,“順便替本宮問候幾句長興長公主,就說本宮祝她與駙馬能夠兩情相悅白頭到老!”
馨纖依言去辦了,半晌後回來覆命,頗有些不平的說道:“娘娘備了那麼厚的禮給長興長公主殿下添妝,方才奴婢送過去時,那邊卻平平淡淡的,連奴婢轉達了娘娘您的祝賀後,那母女兩個也是不鹹不淡的回了幾句,實在欺人太甚!真以為肅王回了來,就一準可以篡位成功了嗎?!”
“那母女兩個一直覺得宣明宮就該是肅王的!”衛皇后冷笑了一聲,說道,“而本宮開了庫房拿給長興的東西,也合該是他們娘仨的——那麼本宮現在等於是拿他們的東西給他們做人情,他們當然不會感激了!”
馨纖知道衛皇后近來一直心緒不佳,此刻見她這麼說,頓時有點懊悔,恐怕給主子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正琢磨著是不是找個話題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