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庶人陸鶴浩當真是外祖母派人救走的,而且外祖母又支援肅王的話,那麼外祖母之所以救走陸鶴浩,只怕未必是為了支援陸鶴浩奪位,而是另有打算。”簡虛白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沉吟片刻之後,說道,“若是如此的話,我倒有些擔心外祖母了……”
宋宜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是怕端木老夫人為了給燕侯府鋪路,搭上自己。
因為肅王現在具備登基的實力,但不具備登基的名份——他是顯嘉帝親自過繼出去的——雖然說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可以輕易的碾壓名份,但肅王的支持者如果有這樣的力量的話,也不需要蟄伏至今了!
倘若端木老夫人能夠為肅王解決這個麻煩,功勞可想而知!
而享受這份功勞的,多半就是燕侯府了。
想到這兒,宋宜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但望不要是這樣才好,否則叫咱們怎麼能夠安心領受?其實肅王登基之後,最得重用的肯定是蘇家,咱們即使有五妹妹這層關係,然而終究是隔了一層的。”
言外之意,即使端木老夫人立下天大的功勞,燕侯府橫豎是越不過蘇家去的,又何必太賣力呢?
其實這也是宋宜笑一直在太子與肅王之間徘徊不定的緣故,這兩位之所以有問鼎帝位的優勢,靠的都是他們的外家。
一個鳳州衛,一個青州蘇。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誰成為新君,首先沾光的,都肯定是他們的外家,然後才能輪到其他人家——燕侯府是肯定拿不到第一的!
哪怕衛皇后與孃家的關係,沒有蘇太后跟孃家那麼親近,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變成衛太后之後,會不偏心孃家。
這無關她與孃家的感情,而是出於利弊的考慮:太子年紀比肅王還小,再聰慧再懂事,指望一個還沒束髮的孩子治理好偌大國家,擺平朝堂上下盤根錯節的關係,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如果是太子登基的話,不是生母衛銀絢垂簾聽政,就是弄幾個顧命大臣出來聯合主政。
在太子長到足夠撐起這個國家之前,他只是個擺設。
那麼不管是太后垂簾還是大臣顧命,為了不讓年幼的太子一直做擺設下去,朝堂制衡是非常重要的。
否則誰能保證太子成長到可以親政時,能夠順利親政?
衛家與皇后母子有血緣,這是天然的盟友。
所以屆時衛皇后必定會加恩孃家,以鞏固母子兩個的地位,也是藉助衛家的力量,制衡朝堂諸臣——其實歷朝歷代,凡幼主臨朝,太后的孃家勢力往往都會急劇膨脹,若趕著英主之時,小皇帝長大之後,少不得要與外家做過一場;
如若是昏庸之君,那麼不喜外戚專權的臣子們,只能盼望新主登基,或者是太后掛掉,這樣一個外戚才可能衰落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主少國疑,做太后的沒安全感,是以要拉攏助力?
這年頭正經人家的女子,一輩子能見到的男子,除了孃家人,也就是夫家人。
而幼主登基,小皇帝自己不懂,其生母哪能不擔心,宗室之中名高力壯者,會欺凌孤兒寡母,圖謀篡位?
所以當做太后的想要找靠山時,除了孃家還能找誰?
一個兩個太后也許會因為感情對孃家死心塌地,寧可委屈兒子,也要供著孃家,但總不可能所有幼主臨朝的太后,都心甘情願的幫著孃家挖兒子牆角吧?
頻頻出現這種情況,豈是太后們的孃家太會給女兒洗腦,還不是利害關係造成的!
因此不管衛皇后現在的許諾有多麼動聽多麼誠懇,一旦太子坐上那個位置,除非皇后忽然變蠢,否則她都會這麼做。
換了宋宜笑,也是同樣的選擇。
這也就意味著,即使燕侯府選擇了太子,往後行功論賞時,也別想越過衛家。
換了肅王,同樣要屈居蘇家之下——真是想想就讓人不甘心!
宋宜笑有時候都會怨恨端化帝為什麼就不能安份點、大度點、寬容點?
否則燕侯府做什麼還要再趟奪位這種混水?
然而事已至此,再氣恨端化帝也無濟於事了。
宋宜笑思索了一陣,又擔心,“肅王與五妹妹雖然是兩情相悅,但若肅王登基的話,五妹妹……她這兩年若沒有太大的長進,那心性可不是適合皇宮裡的!”
簡虛白嘆道:“這件事情等肅王登基成功了再考慮吧!他們到底是少年夫妻,肅王瞧著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總不至於對五妹妹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