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韶搖頭道:“當初先帝之所以要打發他們走遠點,主要是怕新君登基時,這兩位幕後的支持者,自恃武力,擾亂綱常!再者,卻是為了讓新君心裡痛快點:曾經與新君作對的兄弟,非但被過繼出去,而且連帝都也待不得,只能遠遠被打發去荒僻之地苟且偷生!”
“如此新君自覺先帝幫他報了仇,剷除這兩個兄弟的心思,也能淡些!”
“但現在情況不同當時,陛下接二連三出岔子,帝都這塊都有點亂了。”
“哪能再把這兩人留在外面,由得他們隔岸觀火之餘,慢慢琢磨著如何落井下石?”
老僕想了想,說道:“但自從代國大長公主夫婦過世之後,襄王已經不足為懼!而肅王的話,蘇太后與蘇少歌、蘇伯鳳均在帝都,單憑肅王獨自在外,也未必掀得起什麼風浪來!這會陛下正狼狽著,若見二王還都,沒準越發要做出不得人心的事情來了!到那時候,豈不是給蘇太后之流機會麼?”
“他們想要有機會,也得肅王活著!”顧韶冷笑出聲,緩聲道,“一旦肅王身死,蘇家難道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公然造反嗎?!”
“蘇家在軍中根基深厚,西北又有沈劉兩家蟄伏,心思未明。”
“何文瓊任兵部尚書以來,雖然有些建樹,這一時半刻的,到底不可能把蘇家的影響全部抹除!”
“好在這人很是聽勸,這兩年沒管遠處,專心把帝都禁軍籠絡到了陛下這邊!”
“只要肅襄二王來了這帝都,蘇家敢再有異動,說不得只能讓先帝失望了!”
顧韶吐了口氣,寒聲道,“畢竟先帝當初叮囑我時,也只說盡力保全皇家的手足之情,可沒說一定要保下肅襄二王——終究最緊要的還是陛下!”
老僕沉吟道:“只怕蘇家不會同意。”
頓了頓,“恐怕太皇太后也不會同意?老奴這兩日聽底下人講,說宮裡傳了訊息出來,這兩日蘇太后藉口請示採選之事,去了清熙殿兩三趟,每趟都跟太皇太后單獨長談。老爺您知道的,太皇太后現在對陛下……”
“太皇太后那邊,我明兒進一趟宮,與她談一談吧!”顧韶尋思了一回,嘆道,“至於說二王,這事兒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的話,必要出大事了!”
——假如端化帝一直穩坐帝位,留著這兩位王爺也還罷了。
頂多皇帝覺得不開心,大局還是穩定的。
但現在端化帝頻繁折騰,很有越來越不得人心的意思。
那麼顧韶就得把幹掉這二王提上日程了——不然這帝位遲早要換人坐!
想到這裡,顧韶不禁皺了皺眉,“陛下這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顯嘉帝臨終前夕託付顧韶時,是君臣單獨密談,連端化帝也未被允許侍奉在側的。
皆因顯嘉帝在託付中也提到了肅襄二王,尤其是肅王:“此朕嫡子,元后所出,本欲寶愛一世,無奈天不假年。偏其又與太子結怨,往後還望顧相多多照拂,前途富貴且不論,能得平安善終,勿讓元后白髮人送黑髮人便好!”
這樣的話當然是不好讓端化帝聽到的,畢竟顯嘉帝這麼講,擺明了不放心端化帝對自己的承諾,所以還要在顧韶這兒給肅王加一道保障。
但顧韶這兩年的表現,端化帝也該隱約揣測到一些了——就算皇帝自己猜不到,總有人願意提醒皇帝、或者透過種種“無意”,讓皇帝自行醒悟的。
“肅襄二王真是不能留了!”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顧韶神情徹底冰冷下來,如果端化帝連自己這個輔政大臣都不相信了,以皇帝自己的才幹,又如何在帝位上久坐?
不過顧韶也不僅僅是懷疑肅襄二王,畢竟梁王也有坑端化帝的動機,以及衛家——衛溪那老傢伙剛剛還派了人來,想增加端化帝對他的懷疑。
這種舉世皆敵的感覺,即使顧韶也覺得壓力重重,不禁凝神思索起來。
差不多的時候,冀侯府——冀國公蘇念一“病逝”之後,其嫡長子蘇少歆襲爵為冀侯,本來蘇少歆是要來帝都奔喪,順帶到禮部把繼承爵位的手續辦掉的,如果他真的來了,說不得還要進宮去給端化帝請個安謝個恩什麼的。
但蘇家擔心被端化帝一鍋端,所以冀國公才死,那邊蘇少歆聞訊之後,就悲痛欲絕到當眾昏厥,之後一直病得要死要活的,到現在都傳說起不了身。
雖然親爹死了是大事,做兒子,還是承爵的嫡長子,怎麼也不該連喪禮都不參加。
然而有道是法理不外人情,蘇少歆一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