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瞥了眼太后,冷笑,“當然媳婦絕對沒有責怪母后的意思——雖然說那時候正值母后執掌六宮,不過這種事情麼,也是防不勝防!母后您說是吧?”
朱芹雖然是技差一籌,未能為端化帝徹底解決這場謀害,但他到底不是完全白死:憑他死之前的那番做派,衛皇后不說由此把火燒上蘇家,也有理由跟蘇家扯皮了!
蘇太后聽著皇后轉著彎的譏誚,臉色不變:“只可惜朱芹昨兒個當眾嚼舌自。盡,竟是死無對證了!不然怎麼也要徹查出他的底細來,好給你們出氣!”
微露笑色,“好在朱芹雖然死了,朱春陽今日卻是活捉了下來——朱春陽與朱芹既是同鄉又是族親,且自朱芹進入東宮起,跟腳也被調入東宮,可以說是朱芹的鐵稈心腹!朱芹若是幕後別有他人指使,朱春陽多半亦然!到時候可不就知道朱芹的那個舊主是誰了嗎?”
“母后這話說的可是不對!”衛皇后冷笑出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朱芹昨兒個所謂的意圖弒君、所謂的謀害皇帝,實際上是忠心護主,如今太后所謂要找幕後主使,倒不如說是尋機把刺殺太皇太后的罪名扣到端化帝頭上去!
這怎麼行呢?
與暖太妃生下慶王這麼一件事,已經要讓端化帝身敗名裂了。
倘若再加上一件謀害嫡親祖母的話,端化帝哪還有自己下臺的餘地?
不能自己下臺,那就是被廢——自己下臺的皇帝,還有推薦繼任者的可能,至於廢帝,新君輪得著他說長道短?
這對於太子登基自是非常不利,衛皇后如何能夠容忍?
當下冷冷道,“這朱春陽好歹也在宮裡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又不是腦子有問題!昨兒個朱芹才謀害過陛下,今兒個他就揣著匕首在銘仁宮前徘徊,還主動攻擊陸鶴浩,這不是分明怕咱們不注意到他嗎?焉知是不是幕後真兇特意甩出來混淆視線的?”
又掃了眼帳後的陸鶴浩,冷笑著說道,“還有這陸鶴浩……許是在宮闈裡到底顧忌些嗎?王氏居然好端端的!”
這話顯然就是暗指陸鶴浩之前拿妻兒擋箭的舉動了。
“不管怎麼樣,這事既然發生在宮闈裡,終歸是要弄清楚的!”蘇太后笑容淡淡,“否則,咱們這些人往後怎麼睡得安穩呢是吧?”
她看著皇后,“算算時間,諸公現在都已經進宮了吧?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麼給他們交代?”
衛皇后面無表情:“母后何必心急呢?待會,不就知道了?”
她這麼說時,暗暗捏緊了拳!
——在她剛剛說服端化帝傳位太子之際,忽然發生朱春陽行刺之事,傳到朝堂之上,也不知道,會引起什麼變數?
此刻的朝堂上,確實正在劍拔弩張!
因為百官入殿之後,端化帝才說了自己打算下罪己詔,且退位以示懺悔這兩件事,裘漱霞忽然出列,道:“臣有一事不明!”
端化帝看到他就覺得頭皮一麻——這是早先皇帝還沒登基時,多少次朝堂爭鬥落下的陰影——此刻裘漱霞出來,十成十是沒有好話的。
所以皇帝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只有些木然的向其他人道:“朕傳位太子之後,會前往帝陵,為先帝守陵以作贖罪,太子年幼,還望諸公多多扶持,使之效仿先帝……”
“陛下既然至今不忘先帝之恩,當初卻又為何會被暖太妃的美色所迷惑?”只是端化帝這回學聰明瞭,不去理會裘漱霞,裘漱霞卻不依不饒的追問道,“若是如此,陛下昨晚又何必同意當眾與慶王滴血認親?臣以為,陛下當初,可是受了算計?”
端化帝下意識的住了口,原本木然的神情,漸漸變化起來,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按說裘漱霞是蘇家鐵稈,肅王的支持者——也就是端化帝的敵人。
敵人怎麼可能幫端化帝說話呢?
但此刻裘漱霞明明白白的說出“陛下可是受了算計”,又讓端化帝遲疑了。
畢竟,還不到三十歲的皇帝,自幼被灌輸“將來要做個明君”的皇帝,若非實在走投無路,怎麼肯放棄帝位,去做什麼太上皇?
即使知道除非他能再次證明慶王不是他的血脈,否則翻案指望渺茫,端化帝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不僅僅是因為利益,更因為他心裡的那股子不甘!
他那麼尊崇顯嘉帝,怎麼可能去碰暖太妃?!
偏偏滴血認親的結果在那兒,叫他怎麼都說不清楚!
想到往後即使沒人在他面前講,心裡也肯定認為他是個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