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得打他的主意?再說了,我就是做了陛下的妃嬪,上有太皇太后與皇太后,還有娘在,我哪怕寵奪專房,又能如何?”
宋宜笑怔了怔,道:“那你是打算?”
“你一定知道憂來鶴吧?”裴幼蕊說著,在自己腕間鐲子上輕輕一按,淡聲道,“你看!”
鐲子原是中空,機括開啟後,便露出可以藏物的空隙來。
“我在裡面裝了憂來鶴,用的時候把這空隙轉到底部,只須從杯盞上方掠過……這東西你曉得的,只須一點點,足以讓咱們女子終身不孕!”
裴幼蕊慘笑了下,按動機括讓空隙合攏為花瓣,道,“雖然我更想用鶴頂紅,可是正如你說的那樣,我不怕死,卻怕連累了我爹的身後名聲,更不想給裴家帶去麻煩!是以,我只能放憂來鶴了!”
宋宜笑這才恍然她最近老往太皇太后跟前湊的緣故——長興長公主和離之後就回到宮裡陪生母蘇太后,而裴幼蕊跟蘇太后以前沒什麼交集,還被蘇太后的親生女兒搶過未婚夫,她如果忽然提出去服侍太后,傻子也要猜到她別有所圖了!
是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太皇太后乃晉國大長公主生母,而她又是被晉國大長公主當眼珠子看的義女,藉口代晉國大長公主盡孝,成天到太皇太后跟前轉悠,以守株待兔,等長興長公主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時下手了。
結果她這個計劃尚未成功,倒先被懷疑她想勾搭端化帝!
裴幼蕊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臉上發燒,既是氣的,也是羞的,不免自嘲道:“我城府有限,又一直住在孃的眼皮子底下,連這點憂來鶴,都是好不容易弄到的。這麼三兩年了,竟也只想到這麼一個可行的報復方法,還只能報復到長興!想必我爹泉下有知,也要覺得我給他丟臉了吧?”
“義姐原是純善之人,不諳鬼蜮伎倆,也是理所當然。”宋宜笑搖頭道,“這也足見裴大學士家風嚴正,您縱然對三哥與長興恨到了骨子裡,心性卻終究不曾墮落,是以才想不出太惡毒的法子報仇。”
說是學壞容易學好難,實際上想做個陰險毒辣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天下似韋夢盈那樣心思狠辣的婦人多了去了,但有幾人能達到她生前的地位?
換了裴幼蕊處在韋夢盈的位置上,哪怕有孃家襄助,也未必能有後者的成就。
所以對於這位義姐苦思三載的報復之策依然蒼白無力,宋宜笑並不奇怪。
“你這麼說是給我面子了。”裴幼蕊搖了搖頭,到底記起來宋宜笑其實沒有答應幫自己——倒是自己一個激動把底細全說了,她懊悔之餘也有點忐忑,抿了抿唇,道,“對了,你呢?令堂與令妹……”
宋宜笑垂下眼簾,沉默了會,方道:“顧相與盧以誠都是從龍功臣,顧相更是貴為太子恩師!我縱然有夫君憐愛,又怎麼可能讓夫君同這兩位對上?更何況,當初陛下親命皇后娘娘微服至燕國公府探望及開導我——義姐您說,我能說什麼呢?”
她一動不動的坐著,淚水潸然而下,“其實義姐您比我好了,您的仇人至少很明確,而且也活著;而我的仇人,那龐氏在我娘遇刺之間就沒了,所有人都跟我說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做下來的,至於真相?陛下都這麼認為了,誰還敢翻案?!問題是就算當真全是龐氏作的孽,她一個人也配給我娘給我妹妹兩個人抵命嗎?!”
裴幼蕊替她想想,也覺得心酸,嘆道:“宋家孤兒寡母縱然可憐,可在這件事情上,確實你們姐弟才是真正受委屈的!盧以誠是盧奶奶之父,他拉偏架也還罷了,顧相也跟著湊熱鬧,實在太過了!”
“這話我也就私下同義姐您說說而已,其他人面前我連提都不敢提!”宋宜笑流著淚道,“畢竟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冠雲,還拜在賀樓修撰門下,賀樓修撰與顧相……我倒不是懷疑賀樓修撰。”
不懷疑賀樓獨寒,那當然是不放心顧韶。
這種擔心裴幼蕊能夠理解,她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們不是都說賀樓獨寒很喜歡我麼?倘若真是這樣的話,倘若我對長興下手之後未露破綻,依然可以嫁給他的話,我會幫你看著點兒的!究竟稚子無辜。”
“但恐怕您現在已經下不了手了。”宋宜笑咬了咬唇,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三叔孤身一人,又不是好打聽內宅的性情,您說他怎麼可能知道您的動靜?多半,真正對您生出疑心的是娘,只是不忍當面說您,這才託了三叔出面!這種情況下,您說您怎麼可能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害到長興長公主?!”
裴幼蕊大驚失色,瞠目良久,眼中的光芒漸漸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