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因此先到簡離邈府裡吃了頓冷冷清清蕭蕭瑟瑟的午宴,傍晚時再進長公主府,府裡張燈結綵,可算有點過壽的樣子了,只是簡離曠出來時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瞧著哪兒是做生辰?簡直就是才死了緊要之人。
對於這一幕大家也不奇怪,靠著兒子發火才能辦個壽宴,簡離曠這會心裡還不知道怎麼個翻江倒海法呢!
這種情況下的宴席氣氛可想而知——在歌舞的掩飾下,大家強笑著賀了簡離曠,強撐著營造出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的喧嚷景象,終於!
——終於等到晉國長公主退了席,簡離曠二話不說跳起來,當眾一腳踹翻食案,拂袖而去!
飛濺的菜汁撒了不遠處清江郡主、簡夷猶一身,堂下的舞伎樂工都被嚇得下意識的停了手,一片死寂裡,清江郡主面無表情的接過丫鬟遞上的帕子,仔仔細細擦好臉後,淡聲道:“夜深了,散了吧!”
VIP卷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避暑
晉國長公主夫婦關係不好,在帝都貴胄圈子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不然如喬先生、姬明非之流,何以登堂入室,不把簡離曠這正經駙馬放眼裡?
只是往常念在簡夷猶與簡虛白兩兄弟的份上,晉國長公主雖然不喜簡離曠,在人前終究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這回駙馬生辰卻這麼打臉——要不是長公主已經年將半百,朝野上下只道她又要換駙馬了。
雖然如此,簡離曠也已是顏面掃地。
他是老燕國公簡平愉的原配嫡子,雖然說生母燕國太夫人端木氏去得早,可繼母溫氏出身寒微,過門之後也一直沒生養,所以視他猶如己出,寶愛非常——算是正經高門貴公子出身,嬌生慣養里長大。
自從尚晉國長公主以來,卻接二連三的成為朝野笑柄,前前後後近二十年忍下來,到底是忍無可忍了!
——次日,簡離曠毫無徵兆的手刃了喬先生,據傳聞,喬先生那雙擅彈箜篌的手,被簡離曠幾乎剁成了肉糜!
現場血肉飛濺,白骨森然,驚怖之極!
典型的情殺案,還是慘案,兇手還是駙馬,幾乎是頃刻之間傳遍全城!
輿論不出任何人所料的將矛頭對準了晉國長公主!
“你都多大了?”太后頭疼萬分的把長女喊進宮裡訓斥,“怎麼還鬧這樣的事情?!不就是個生辰嗎?吩咐底下人給他擺個酒,你是出不起這個銀子還是講不得這一句話?至於這樣侮辱他?怎麼說,也是你的正經駙馬!你看看現在!”
晉國長公主臉色很難看:“就因為一個生辰沒給他辦,便把我的人殺了,下次再有什麼地方怠慢他些,他是不是就要朝我下手了?!這分明就是簡離曠的問題,倒是怪我了?!”
又冷笑,“他也就那點出息了,有能耐找我理論啊!殺姓喬的算什麼!?”
“你有能耐你倒是去御書房把彈劾你的摺子擺平啊!”太后也冷笑,“如今上上下下都對簡離曠同情得不得了,個個都說你欺人太甚乃是罪魁禍首——激烈些的連將你廢為庶人的要求都提出來了!皇帝需要靜養,這些摺子自然都堆到太子跟前,你也曉得太子尚且稚嫩,原本就不敵朝中諸臣,你這個姑姑還要給他添亂,你說你怎麼好意思?!”
晉國長公主這才不作聲了。
“消停點吧!”太后沉默了會,放緩了語氣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這麼些年都過去了——你也已經做了祖母,年輕時候的那些恩恩怨怨,何必還要耿耿於懷呢?”
“母后若是能忘記,又何必一直留著安太妃的舊衣?”晉國長公主聞言,卻淡淡道,“聽說前些日子端木老夫人抵達帝都時,您還特意召了阿虛媳婦進宮修補?算起來安太妃的過世,比我當年那些事情還要早呢不是嗎?”
她似嘲似諷道,“母后自己都放不下,又怎麼勸我呢?”
殿中一時間死寂了下去。
好半晌,太后才道:“喬樂工暴病身故,與駙馬沒有任何關係,府中下人亂傳謠言,自當重罰——你那長公主府,該清理清理了,別老養著些沒規矩的東西,成天正事不做,淨知道吃裡扒外!”
太后到底是太后,縱然滿朝都知道她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可晉國長公主回府後發作了幾個“亂傳謠言”的下人,這件事情也就定了性——畢竟真正耿直的人總是不多的。
何況無論簡離曠還是喬先生,與滿朝文武的關係也都不是很大。
朝中犯不著為了他們不依不饒,拿身家性命、閤家前途去跟太后母女硬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