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古時望族流傳下來的,怪道別具一格!”宋宜笑好奇道,“那麼沈劉兩家變賣家產之後,可曾籌到足夠的軍資,收復故地?”
她讀的是女學,主修的自然是德容工行、琴棋書畫這類,對於其他方面,講得就不多了。
畢竟授課的女先生們也並非全才——何況大睿建朝才四十來年,皇家雖然任命了史官修史,但修好的史書迄今還只放在史館裡,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看到的。所以養在深閨裡的女眷想知道近朝之事,除非家裡有長輩親身經歷過。
比如說謝依人,她祖父萊國公就是生於東雍中期,據說還在東雍考過秀才——後來跟隨睿太祖舉事,成了開國功勳,得封萊國公。有這麼個祖父,謝依人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宋宜笑卻沒有這樣的便利,是以要不是謝依人講到,她對這些卻是一無所知。
“收復倒是收復了,不過兩家也拼了個元氣大傷。”謝依人面色遺憾道,“其中沈家明沛堂差點絕了嗣,劉家燃藜堂也好不到哪裡去——不但嫡支人丁凋敝,旁支戰死的人也不少。最主要的是,這兩家世代駐守邊疆,與胡虜乃是世仇,所以西涼與東胡淪入敵手後,他們的祖地大抵都遭到了譭棄。本朝定鼎後,太祖皇帝陛下念及沈劉兩家抗擊胡虜的義舉,原打算封爵賜官,只是兩家慚愧於未能守住桑梓,致使先人不安,非但謝絕了賞賜,甚至決定三代之內都不出仕,合族守墓,以贖前罪!”
說到這裡她似想到了什麼,訝道,“不說這事兒還沒注意——算算時間,他們這贖罪之期卻也差不多了呢!只是到底四十來年過去,如今的朝中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想起他們?”
畢竟當初要給這兩家加官進爵的是睿太祖,這會的顯嘉帝,卻是睿太祖的孫輩了,可未必肯認自己皇祖父的陳年舊賬——何況沈劉兩家當初還拒絕了不是?
“就算朝中想不起來,不是還有科舉嗎?”宋宜笑笑著道,“三年之後咱們留意著,不定就有這兩家的人參與呢?”
她嘴上這樣講著,心裡卻想沈劉兩家所謂三代贖罪,未必全是為了先人受擾之故——畢竟一個家族想要長久的興盛下去,是不可能跟權勢脫離太久的。西涼沈與東胡劉都是顯赫了數個朝代的名門望族,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是不得以而為之。
“謝嫂子說這兩家世代駐守邊疆,其時的朝廷東雍不思進取,這兩家卻是僅憑己力驅逐胡虜、收復桑梓——可見這兩家不但豪富,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裡的兵權!”宋宜笑雖然對這類事情所知不多,但憑謝依人無意中透露的訊息,卻也能推斷一二,“哪怕跟胡虜拼下來打殘了,卻也不容小覷!”
尤其他們還有名望——海內六閥現在已經大抵沒落,但知道的人提起來依然高山仰止,畢竟一個能夠從中古時候崛起一路顯赫到近年才沉寂下去的家族,無論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
何況那會沈劉兩家堪堪以兩家之力收復了被外族侵佔的故鄉,天下人瞧在眼裡,豈能不為所動?
不誇張的說,當時沈劉兩家若是登高一呼,必定應者如雲。
偏偏東雍之後,建朝稱帝的,是陸氏,不是這兩家。
所以睿太祖哪能不忌憚他們?
這兩家也許是無能為力,也許是無心,總之他們沒有跟睿太祖爭天下,亦不想被當成開國之君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藉口贖罪,三代不入仕,估計也是三代不沾兵權,算是散去數百年來的積累,換取皇室的安心。
——當然這些跟宋宜笑沒什麼關係,是以她想想也就算了,很快又跟謝依人聊起其他話題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很快到了宴散之際,眾人三三兩兩的擱了箸,接過下人遞上來的香茗,都做好了辭席的準備。
這時候月燈卻忽然俯到宋宜笑耳畔,小聲道:“夫人,蔣小姐的丫鬟過來說,蔣小姐方才出去後到現在還沒回來,問您是否知曉她家小姐的去向?”
“蔣姐姐?”宋宜笑聞言微怔,道,“她剛才不是已經出去過一回,就是被咱們在假山那裡遇見的嗎?難道回來之後又出去了?”
月燈道:“正是如此——那丫鬟其實已經出去找過兩次了,只是一直沒找到。”
“你跟她說那假山沒有?”宋宜笑聽了這話,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轉了轉手裡的茶碗,小聲道,“這會離散場還有點時間,你陪她去那兒找找。”
月燈領命去了,沒過多久回來,卻稟告:“奴婢陪那丫鬟在假山上下找了一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