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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蘇家做的那些事,若換成蔣家崔家,怎麼可能那麼輕易過關?!”

“母妃跟你說這些話,不是為了訴說自己的委屈!”

“而是要提醒你:你父皇他,本質上是重嫡輕庶的——否則憑什麼一樣陪他從前朝走過來,他卻惟獨記著皇后的好?!”

崔妃舉袖拭淚,切齒道,“母妃說句實話:當年皇后若有子,哪怕不是長子,這東宮之位,也未必輪得著你!如今你父皇之所以處處給你拉偏架,無非是因為你是他親自養大的!一旦這份父子親情消磨殆盡……趙王也大了,你說那是什麼結果?!”

依舊掐在太子肩頭的手掌,敏銳的察覺到他分明一震,崔妃啜泣了幾聲,繼續道,“何況就算你想全父子之義,可你現在豈是一個人?母妃這把年紀,雖然不忿代國,可若當真活不下去,死了也就死了——但浩兒,還有鍾陵,你讓他們怎麼辦?!”

她難過的哭出聲來,“鍾陵,我的長孫!他才八歲!那孩子素來懂事伶俐,最孝順機敏不過的!可若落到代國手裡,那賤婢會怎麼折辱他?!這些日子以來,每每想到這一點,我都覺得五內俱焚!”

“你捨得母妃這輩子都不能一雪前恥,也還罷了,但你捨得鍾陵將來,也落到母妃當年的地步嗎?!不,母妃當然雖然受盡屈辱,好歹活了下來!而你若失了儲君之位,代國豈能容你的血脈存世?!”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卻也已是淚流滿面——他一點一點一點的轉過頭,望向崔妃,整個人都在戰慄,聲音也透著抖音:“母妃,那是父皇——您也知道,孩兒是父皇親手養大的!!!”

他踉蹌著從榻上滑跌下去,扶著榻沿,重重跪倒在崔妃面前:“母妃,父皇對孩兒,恩重如山!孩兒只恨自己無用,虛長二十有餘,非但不能為父皇分憂,反而還要累父皇靜養期間,一次次出手,為孩兒掃清道路!”

太子涕淚橫流,滴落在崔妃的裙裾上,“所以,請母妃恕孩兒……不能從命!”

他俯身,狠磕了一個頭,額上頓見瘀青,卻渾然不覺,只抬頭迎上崔妃驚怒交加的視線,“母妃定要如此的話,孩兒惟有先行一步,於九泉之下,為父皇先鋒!”

“你……”崔妃萬沒料到,太子對顯嘉帝感情深厚至此,明知道有被廢的危險,卻寧死也不肯弒君——他要是顧慮弒君不易的失敗也還罷了,卻純粹是不願意這麼做!

不但自己不願意這麼做,為了阻攔崔妃,連要死在顯嘉帝前面的話都講出來了!

一時間崔妃心頭百味陳雜,她用力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慘笑著道,“常言都說天家無父子,早年你父皇跟太后做下那樣的事情,我只道如今也是一報還一報,不想你……你竟然……”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太子已經在不斷的磕頭,邊磕邊道:“孩兒若去,母妃膝下還有三弟,惟願母妃與三弟,往後多多照拂鍾陵母子!”

“……你去吧!”崔妃愣愣的看著太子額上滴落的鮮血,眼中淚落如珠,卻換不來兒子任何的心軟妥協,最終,她無力的朝後靠了靠,啞聲道,“你就當,母妃,什麼都沒說過,好麼?”

太子又磕了個頭,才蹣跚爬起,躬著身子,低聲道:“孩兒遵命!”

掃一眼殿外的暮色,又說,“天色已晚,孩兒不打擾母妃安置,就此告退!”

他走之後,崔妃舉袖遮面,無聲慟哭良久,才放下袖子。她神情之間滿是疲憊,眼中卻冰冷徹骨,朝宣明宮的方向凝望片刻,合目掩去眼底的殺意,寒聲喚入宮人伺候。

……而太子回到東宮,命人悄悄請了相熟的太醫,處理了下額上的瘀傷,也無心再去太子妃或侍妾處,召了鍾陵郡王到跟前,考校完功課後,勉勵幾句,獨在書房安置了。

這一晚他睡的很不好,崔妃的哭喊與顯嘉帝的諄諄教導在耳畔交替響起,到子夜後才勉強入眠,卻又因夢見顯嘉帝七竅流血的死在自己面前而生生驚醒!

“來人!”太子抹著汗坐起,藉著起夜用的朦朧燈光,他看到帳外銅漏標註的時刻,距離平時起身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可他已經睡不著,或者不敢睡了。

是以喚進宮人,“打盆涼水來,伺候孤梳洗!”

秋夜的水涼得沁入骨髓,撲在臉上,激得整個人寒毛倒豎,卻也讓太子感到頭腦一清!

他不想記起昨晚西福宮中的誅心之語,是以強迫自己專心考慮即將到來的朝會——今天,魏趙二王的朋黨,會怎麼攻訐自己呢?

“建陵縣距離帝都不過百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