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伯鳳的殘廢哭了好幾回,接連數日都不思飲食,派玉果去未央宮安慰之餘,便提到了趙王的親事,似乎是想拿這件事情分一分皇后的心,免得皇后繼續難過下去!”
太子思索片刻,實在看不出來這件事情跟太后態度急轉有什麼關係——只是反覆盤問,崔妃卻也想不起來太后那兒最近還有其他什麼事了。
她作為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在宮裡這麼些年,即使前些日子才被降位,因著兒子是儲君的緣故,根基依然穩固,這宮闈裡若有她都打聽不出來的事,太子自己上也白搭。
所以太子考慮了一會,決定親自前往清熙殿一探。
畢竟如果太后還沒起意要廢他,他作為素來得寵的長孫,去太后跟前孝敬終歸沒錯的;若太后已經有這個意思,到底才動手,不定心裡還有些對孫兒的歉疚,他去得及時,不說把太后的心籠絡回來,叫太后遲疑那麼一會,給自己爭取點時間也是好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太子跟崔妃隨便說了會話之後就告退了,出了西福宮後,徑自往銘仁宮而去——西福宮距離前雍時候大部分太后住的仁壽宮很近,但離銘仁宮卻頗有段距離了。
這中間得穿過好幾座宮殿才能抵達,不過太子正當壯年,走一走也沒什麼。
只是他才到半路,隔著一排花樹,只能影影幢幢看到人的小徑上,卻驀然傳來一個女子含酸帶刺的嗓音:“喲!這小臉兒,嘖嘖!本宮瞧著都覺得心曠神怡呢,怪道能成天侍奉陛下左右,倒叫本宮這些人整日裡遊手好閒的,都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太子聞言微微皺眉,只是他如今急於去見太后——何況這女子自稱“本宮”,那麼必定是三品婕妤以上的位份,這種高位妃子,太子固然不懼,可場面上見到了也得稱一聲“母妃”,不好失禮的。他如今可沒這閒功夫,所以皺了下眉就加快了腳步,打算迅速離開這場是非。
不想他才走開幾步,身後的樹叢裡忽然“嘩啦”一聲大響,中間伴隨著錦帛的撕裂,跟著幾名宮女驚叫道:“美人!”
太子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目光不禁一凝!
折斷的枝葉間,綠衫女子無力的倒臥於地,半幅衣袖捲起,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臂,臂上一抹新劃的豔色,正漸漸滲出血珠——這一幕混合著她惶恐無措的神情,讓人不期然想起夏日裡狂風驟雨後的芙蕖。
分明是飽經摧殘後的柔弱,卻又無端叫人覺得心曠神怡。
太子望著她,竟有片刻的失神——待暖美人眼波一動,察覺到他的注視後,方才驚覺,趕緊收斂心神,轉過頭去,繼續前行。
好在暖美人也沒有向他求助的意思,目光掃過他之後,就一聲不吭的想要爬起來,她的宮女自然趕緊過來幫忙。然而之前為難她的宮妃卻不肯就這麼算了,竟從她砸出來的缺口裡走了出來,繡花絲履滿懷惡意的踩住了暖美人剛剛撐起身體的手背,痛得她低呼一聲又摔了下去!
“哎呀!”八月天已是秋日,但帝都的白晝,依然有些躁熱,這宮妃手裡所以還拿了柄團扇,此刻半遮了唇,故作驚訝的喊道,“妹妹怎麼這麼不小心?本宮原打算扶你一把的,可你……你瞧瞧你,怎麼偏偏把手朝本宮腳下遞呢?這會可受了傷?要不要本宮替你請太醫來看看?”
說話間,她眼中閃過一抹得色,腳下卻越發用力,將暖美人的手背狠狠一碾!
暖美人痛得額上盡是冷汗,嘴唇哆嗦了會,卻垂眸細聲道:“妾身不敢!”
“妹妹在說什麼話啊?”那宮妃俯身,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她懼怕的模樣,拿團扇挑起她下頷,嬉笑道,“你待會可是要去侍奉陛下的,手背上受了傷,做事自然要受到影響,屆時可不是要怠慢了陛下?你……”
“傅充容,你口口聲聲惦記著父皇,怎麼不自己去宣明宮伴駕?”冷不防一個嬌脆的嗓音響起,冷哼著截斷了她的話,道,“卻在這兒跟暖美人糾纏不休,三天兩頭來這麼一出,你不膩,本宮瞧著都膩了!”
那宮妃循聲一望,見是玉山公主領著人在不遠處,滿臉不耐煩的看著自己,心念轉了轉,到底移開腳步,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正與暖妹妹說話,她卻忽然摔倒了,我這是想扶她呢!不過殿下既然不喜歡我扶她,那就算啦!”
見玉山公主聞言只是撇了撇嘴角,看低垂著頭揉手的暖美人頗有同情之色,傅充容眼珠轉了轉,知道多說無益,又講了兩句場面話,也就走了。
她走之後,玉山公主抬了抬下頷,命左右去扶起暖美人——暖美人顧不得手痛,忙向她道謝,玉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