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才是,又何必等到今天都還安分守己?”
“說不準是你想找個全身而退的機會,所以才一等再等。”哪怕知道這種猜測近乎可笑,趙孟言也還是說了出來。皇帝是什麼人,她但凡有一點異心,動了手,就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昭陽只反問了一句:“昨夜我與皇上單獨出了陳家,去西街巷尾買粽子,這難道不是全身而退的最好機會?我若是那時候對他下了手,即刻便可逃之夭夭,還用得著再等?”
兩人這麼對視良久,誰也沒有打破僵局。天邊烏雲不散,風裡裹帶著絲絲涼意,吹得人腦子清醒。
昭陽移開視線,慢慢地說:“趙大人若是對我不放心,大可找個由頭說我伺候主子不用心,或是在外舉止不端,把我調開御前。再不濟您也可以親自把我的身世告訴皇上,當日他留我一命,保住陸家血脈,想必今日也不會就取了我的小命。我不指望您相信我對皇上絕無二心,只盼著您能讓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像從前那樣就挺好的。”
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姑娘,還有九年的日子便能離開深宮,走出那偌大皇城。從此宮牆再高,也鎖不住她孑然一身。天大地大也無須擔憂無處是家,她手腳勤快,找個活計賴以生存想必不成問題,嫁人之事她倒是沒有想過,但這輩子平平安安,就算嫁的是個糙漢子,只要能過得自在安穩,那也沒什麼問題。待她攢夠了積蓄,就千里迢迢去淮北看看那裡的親人,父親早在她出生時就走了,但她還有母親,她想要再見她一面,雖不知那個地方環境艱苦,母親如今是否還活著。
她破罐子破摔,索性笑著把這些話都告訴了他,滿心以為他會讓她離開皇帝身邊。這樣也挺好,在皇帝跟前挺不是滋味的,雖說日子過得不錯,但整日裡提心吊膽的也真是折壽。況且皇帝的桃花運那麼旺,她還挺怕自個兒成日杵在他眼窩子裡平白招人恨,更怕德安那個老狡猾一心把她往皇帝的被褥裡送。
趙孟言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宮女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掏起了心窩子,越說話越多。這是哪門子的姑娘家?不是說淑女少言嗎?她怎麼嘰裡呱啦跟只麻雀似的說個不停?誰想知道她將來的打算了?誰感興趣她要嫁個糙漢還是公子哥了?
真是好笑,還有姑娘家口口聲聲把婚嫁大事放在口上的,不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啊,對,她如今孑然一身,哪裡來的父母。
趙孟言被她弄得暈頭轉向的,但心下卻慢慢有了計較。看她這副模樣,大抵是真的沒了什麼報復之心,定國公府沒了的那年,她還只有五歲,也談不上什麼刻骨銘心。
皇帝眼下挺喜歡她,似乎她到了御前之後,皇帝的笑容都多了起來。算了,他沒必要去橫插一腳,壞了皇帝這幾日的好心情。
他抬頭再看昭陽一眼,她眼裡坦坦蕩蕩,似乎這番話說出口,整個人都輕鬆不少,便道:“若你所言屬實,我也不是多事之人,只盼著你今後真能安分守己,盡心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昭陽眼睛都睜大了,他是真的這麼容易就信了她?
趙孟言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彎了彎唇角,皮笑肉不笑:“你若是別有異心,輕舉妄動,恐怕你還沒出手就人頭落地了。”
皇帝身手不錯,暗衛們又時刻都在,他確實有足夠的信心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近身伺候皇帝。何況她這種自在的坦蕩不知為何感染了他,他對她竟有了幾分欣賞,還當真不信她會做出什麼蠢事情。
趙孟言思量片刻,最後仍是叮囑一句:“你若是為了自己著想,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就算皇上不會因你的身份就要了你的小命,但定國公惹下的罪孽太多,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你既然想安安分分待到出宮,就盡心伺候主子,別的少說說看。皇上心善,若你踏實做事,想必將來出宮也能風風光光,不說嫁個什麼王公大臣,富貴人家也是綽綽有餘的。”
他能說這些,昭陽很領情,對他連聲道謝,再三表示自己記牢了。
告別表姐時,昭陽再三表示這些日子在嘉興一定會再尋機會來見見她,也請她保重好自己,再多不相干的人也抵不過自己的身子重要。
離開李家的時候,昭陽與趙孟言在大門口與自商鋪歸來的李家大爺打了個照面。昭陽對這位姐夫沒有半點好感,看到他那身富貴風流的行頭就想到後院裡衣著寒酸的表姐。
沈姨娘挺著肚子迎上去,含笑說:“這是太太孃家的表妹,途經嘉興便來看看她。”
李家大爺有些吃驚,似乎也納悶怎的陸家還有人敢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