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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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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向來儒雅溫和,豈能承受重刑?

越想越是害怕,伽羅看向謝珩,聲音微微顫抖,“殿下,能救他出來嗎?”

謝珩沉默。

伽羅明白他的意思,未再多言。父親被捉必定是為了長命鎖,鷹佐那般重視,防守豈會鬆懈?從北涼的嚴防死守下救人,談何容易?更何況傅家與謝珩父子有舊怨,平白無故的,謝珩當然不可能出手相助。

可父親身在危境,難道能放任不管嗎?

先前還心存僥倖,期盼他只是在戰事中走失,而今看來,丹州城破時,北涼人就已捉走了他。這期間,他受過多少苦,往後還會遭何等刑罰?

伽羅難以想象。

她默然站立,雙拳藏在袖中,越握越緊。

半晌,伽羅緩緩行禮,開口道:“如果我去北涼,會不會換回父親?也許會。我不怕去北涼,就算會在鷹佐手裡吃苦,卻不至於丟了性命。可鷹佐對父親真的會下殺手。殿下——”她仰起臉,緩聲道:“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去也無濟於事。”謝珩回身,伸手扶她。

伽羅卻不肯放棄,“殿下信守諾言,我也一樣,關乎長命鎖的任何事,我都會設法告知殿下。父親身在敵手,生死未卜,我總該嘗試。”她緊緊揪住謝珩的衣袖,眼淚突如其來的掉落,“殿下派人救我脫困,我著實感激。可父親既已落入北涼手中,如今孤立無援,殿下放我走,好不好?”

“這世上,我只有父親了。”

淚如斷線珍珠,她雖未哭出聲音,眸中卻全是淚水,藏著深深的擔憂。

以及無助。

心彷彿被狠狠蹂。躪,揪做一團,謝珩將手按在她肩頭。

“但是,去了也無濟於事。”謝珩重複,“鷹佐手段狠辣,絕非善類。尋不到你時,令尊還有價值,不會遇險。倘若尋到了,令尊便成棄子。屆時你父女二人皆在他手中,互為軟肋,更方便鷹佐行事。倘若令尊得知,他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你自涉險境。”

伽羅咬唇,垂眸不語。

道理其實都懂,想要接受,卻絕非易事。

她揪著謝珩的衣襟,態度依舊固執。

雨不知是何時下起,刷刷的落在屋簷蕉葉,又急又密。

屋中光線昏暗下去,風從半敞的窗戶中吹入,夾雜雨絲,帶著涼意。兩人離窗戶不遠,雨絲斜落,偶爾飄在伽羅肩頭。

她哭得很安靜,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沁入衣衫。

唇卻是緊抿著的,不肯發出半聲嗚咽,只有雙手緊緊攥著謝珩的衣袖,彷徨而懇求。

謝珩任由她攥著,單手舉在她身後,拿袖子隔開偶爾吹入的雨絲。

雨勢漸濃,因黃昏將近,屋中愈發昏暗。

伽羅胸口的衣裳皆被淚水打溼,手卻還攥著謝珩的衣袖不肯放開,只是道:“放我去北涼好不好?”她淚眼婆娑的看他,聲音微啞,如細薄鋒銳的刀片劃過心間。

謝珩呼吸一滯,對上伽羅哀求的眼睛。

他偏過頭,沉默不語,拳頭卻越握越緊。

屋中安靜極了,半晌,謝珩低聲道:“我安排人救他。”

極低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伽羅驀然睜大眼睛,停止哽咽。隔著層層水霧,她只能看到謝珩刻意偏轉過去的側臉,唇角抿著,眉目低垂,神情微微緊繃。她懷疑是聽錯了,強壓哽咽,低聲道:“殿下說什麼?”

“我救他。”謝珩說得頗艱難。

伽羅怔住,呆呆看他——

他是說,他要幫忙救回父親?救回他一直憎恨的,傅家人?

謝珩卻彷彿卸去心頭重擔,轉過頭來瞧著伽羅。他的神情依舊冷峻,眼底卻沒了平常的寒意,甚至如冰山初融,讓伽羅從中覺出一絲柔和。

她猶不肯信,緊盯著謝珩的眼睛,忐忑而期待,似欲求證。

謝珩似輕嘆了口氣,重複道:“我救他。”

很低的聲音,卻如春日悶雷滾入耳中。

伽羅眼中的淚又迅速掉落下來,精巧的鼻頭哭得通紅,唇角卻微微翹起,眼中煥出神採,如雨後日光下盪漾的水波。悲傷之後終於看到希望,她勾了勾唇想笑著道謝,淚水卻落得更疾,低頭時,簌簌的落在謝珩手背。

她手忙腳亂的幫他擦拭,心中感激之甚,就勢道:“伽羅代家父謝過殿下!”婆娑的淚眼抬起,她綻出個笑容,誠摯道:“救命之恩,必會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