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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她靠在艙壁,對著夜色出神。

*

伽羅不知道她是何時昏睡過去的,醒來時身上溫暖,蓋了件薄毯。

她半睜眼皮,四顧船艙,便見對面謝珩沉默坐著。

雨早已停了,天光微亮,照得艙內朦朧。船身偶爾隨波晃動,透過半掩的艙門望出去,外頭青草被雨洗得清新碧綠,在晨風中微晃,顯然是已係舟在岸邊。昨晚那撐船的老先生披蓑戴笠盤膝而坐,背影略顯寂寥,像是隱沒在清晨的霧氣中。

伽羅眯了眯眼睛,半撐起身子,再度看向謝珩。

他依舊保持著端坐的姿勢,眉目低垂,瞧向掌中之物。他原本是極警惕的人,在淮南數年磨礪,稍許風吹草動都能輕易察覺,此時卻彷彿完全未察覺船艙的動靜,只管靜坐出神。

燭火已然微弱將熄,朦朧天光之中,只往他臉上投了極淡的光。

伽羅見過他的隱忍、憤怒、冷漠與仇恨,卻從未見過此刻的神情——眼眸低垂著,臉上不似平常緊繃,就連那兩道劍眉也沒了平素的冷厲氣息,從她的方向瞧過去,他的神情竟似哀傷,若有緬懷之意。

這樣的謝珩很陌生,讓伽羅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保持著半仰的姿勢坐了片刻,忽然很好奇緣由,不由看向他手中。

溫潤的羊脂玉佩雕琢精緻,靈芝花紋無比熟悉,更熟悉的是那半舊的香囊流蘇,獨一無二。他掌中的竟是她的玉佩!那玉佩一向被她精心收著,他是如何取到的?他對著玉佩沉思,又是什麼緣故?

伽羅詫然望過去,謝珩也正好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各自怔住。

他眼神中沒了往日的冷厲鋒銳,如平靜而蘊藏暗流的潭水,很陌生,卻瞬間印在腦海。

伽羅一時間忘了說話。

片刻之後,她才清清喉嚨,率先開口,“這玉佩……”她還未說完,謝珩低頭瞧一眼掌中玉佩,旋即迅速拋向她懷中,彷彿那是個燙手山芋。拋完了又察覺這反應過於激烈,如同做賊心虛,便別開目光,道:“它自己掉出來的。”

“嗯……”伽羅應了聲,目光卻還落在他的臉上。

掌中玉佩溫熱,她託著它重新送到謝珩面前,低聲道:“殿下認得它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下午18點更新,早上別等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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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謝珩極快的掃過玉佩,並未應答。

伽羅卻尋到了微渺的希望,當即起身半跪在艙內,湊得更近,“殿下真的認得它?”

“與故人之物相似。”謝珩道。

“當真?殿下能否告知民……”她看到謝珩微微皺眉。數日觀察後,伽羅發現,每回她恭恭敬敬的自稱民女時他都會皺眉,為免惹他生氣,伽羅生生咽回話頭,頓了頓,誠摯道:“當年的救命之恩實為深重,這幾年我總想致謝,時刻未忘。況這枚玉佩本就是他的,當日我無意中摘走,本該物歸原主。殿下若是當真認識他,能否告知?”

謝珩看向艙外,語氣冷淡,“他已死了。”

“死……”伽羅愕然,唇邊笑意立時凝固。

那人竟然已經死了?

她還記得那日湖水冰涼,掠水而來的少年卻身姿矯健,氣度非凡,怎會輕易身故?

捧著玉佩的手僵在那裡無所適從,她瞧著謝珩的側臉,漸漸信了。方才醒來時,他正瞧著玉佩緬懷,想必也是想起了那位故友?應當是的,他的神情騙不了人。

心中稍稍燃起的希望被掐斷,數年的願望執念落空,這結果令她詫異,漸而悲傷。自聽到虎陽關大敗的訊息起,就再未遇見過好事,父親音信斷絕,姚謙棄她而去,西胡連番侵擾,北涼意圖不明,如今就連見恩人的願望都落空了。

伽羅眼中的亮光熄滅,身體都塌陷了下去。

半晌,她將玉佩輕放在謝珩膝頭,“這回進雲中城,我未必還能再回去。殿下既然與他是故人,方才緬懷,想必交情頗深,能否將這玉佩歸還給他?民女冒昧,懇請殿下能在墓前代為祭杯薄酒。”說罷,屈膝跪在艙內,端正行禮。

謝珩面色怪異,將玉佩收入掌中,看到她容色哀傷憂愁。

玉佩能重回掌中固然是意外之喜,可在墓前代為祭酒……他看著伽羅,見她眼中淚光盈盈,顯然頗為傷心。

謝珩眸光一沉,道:“也未必是死了,只是斷了訊息。若有機會,我會轉交玉佩。”

伽羅詫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