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炎無奈,說:“如今你躺我站,到底像是誰在興師問罪?”
左蒼狼於是準備站起身來,慕容炎抬手,攔住她,說:“躺著吧,便是無禮,也無禮這麼多回了。”
左蒼狼便重新躺進大衣裡,慕容炎緩緩俯身,仔細打量這件衣服,說:“這狐皮成色不錯,是誰送你的?”
左蒼狼說:“不管是誰,反正陛下是捨不得。”
慕容炎此時傾身,已是緩緩靠近了她,四目相對,他雙手撐著躺椅的扶手,看見她眸子裡自己的影子。許久,他湊過去,眼看唇將落在她面頰,她偏過頭,避開。
慕容炎不悅,說:“怎麼,這麼多天了還沒消氣?”
左蒼狼冷笑,說:“是啊,陛下就是覺得,王后的孩子才是皇嗣,我的孩子就命如草芥,我只要氣幾天,便可以當作沒有此事。”
慕容炎沉聲說:“孤還沒有計較,你和其他男人做下這等醜事!你竟然還有臉自己提?”
左蒼狼猛然站起身來,哪怕明知眼前這個人心冷如冰,卻還是氣得渾身顫抖。縱然一腔憤怒,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怒至極處,眼睛先溼了。淚水流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在氤氳水汽之中,直視他的眼睛。
他緩緩別過視線,許久之後,說:“從我們第一次開始,每一次我都命王允昭按時讓你服用避子湯。便是不想在時機未成熟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你生來重情,只怕是惹你傷心。等我知道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也曾欣喜若狂,我就在想無論如何,給你們母子一個名份。當時我的手觸到你的小腹,我感受到他的胎動,阿左,我至今仍膝下無子,難道我對他的感情,會比對你少嗎? ”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字字情真意切,他說:“可是你居然揹著我,跟別的男人廝混!你可有想過,我的心情?難道你要讓我日日夜夜面對這個孩子,時時刻刻疑神疑鬼,去憎恨那些與你談笑風生的男人嗎?!”
左蒼狼淚水如珍珠,一顆一顆滑落下來,說:“難道就只有海蘊他們說的話才是真的嗎?難道我的話就不值得你聽信嗎?這麼多年,我對你這麼多年……”
她轉過身,回到殿中。身後腰身一緊,慕容炎伸手抱住了她,輕聲說:“阿左……我不管過去如何,以後,好好地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左蒼狼淚水如頃:“慕容炎,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原諒你,每一次……”
從此以後,我再不能無垢無瑕地深愛你。每一次看見你,我都只能想起那個沒有死在敵國,卻死在自己親生父親手裡的孩子……
你的每一縷微笑,每一個眼神,都沾染著他的血。
☆、第 77 章 可晴
狄連忠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西靖。任旋本來還抓獲了他好幾個親衛,但是那些人身無軍銜,當然是能殺就都殺了。這時候押他一個人回靖都。
這還算是一件大功,畢竟是大燕的一品武官,還是有點份量。
狄連忠身在囚車之中,低著頭,兩邊皆是憤怒的西靖百姓——上次左蒼狼跑了,大家可謂是十分氣憤。
任旋走在前方,雖然他跟狄連忠曾經有過一次合作,而且還算是成功,但是他對這個人是全無好感。就算是敵對,人也還是天生便有善惡正邪之分。
狄連忠說:“這次我前往西靖,沒有活路了,對嗎?”
任旋頭也沒回,聲音帶了一點嘲諷:“你活了這麼一把年紀,總不應該怕死才對。”
有百姓扔了爛瓜進囚車,腐爛的瓜肉濺了他一身。他說:“我不明白,好不容易左蒼狼落在你手裡,你為什麼不殺死她?你最忌憚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她嗎?”
任旋打馬前行,說:“當初白狼河上,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還她一個恩情。”
狄連忠氣得鬍子都翹起來,說:“你是西靖大將,卻私通敵寇,對敵將講什麼人情?!這難道不是通敵叛國嗎?”
任旋笑了一下,說:“我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西靖大將。狄連忠,像你這樣的人,真是白活了這麼一把年歲。”
囚車進入西靖國都,狄連忠被下獄。任旋這次親自送他到獄中,為他選了一方囚室。狄連忠被重枷拷在木柵欄上,任旋居然也進到牢中,站在牆壁之前,看了許久。狄連忠吃力地轉過頭去,看見那上面,畫了一張河道圖。有的地方是用指甲,有的地方用血。
他仔細看了一陣,問:“這是什麼?”
任旋說:“當初左蒼狼到靖,就是住在這裡。”狄連忠一怔,等任旋出去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