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扣,正準備發一枚過去,底下的火把光線透上來,她怔住。沒必要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顯然,她已經認出那個人是誰。
藏歌。
藏歌也在看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下面的禁軍已經將唱經樓所有僧人全部聚到一起,開始搜查。大燕的每個僧人都有祠部碟,封平命一個一個仔細查。
慕容炎走到古佛面前,看見佛身座部,已經被挖出一個可容一個人的洞穴。封平也不用他吩咐,立刻派人下去,不一會兒,來人上來,稟報道:“陛下,下面全是金銀珠寶!說罷取了幾塊金磚上來,上面還刻著慕容淵在位時的年號。”
慕容炎將金磚翻來覆去看了一眼,笑:“父王真是有心。”他掃視唱經樓的僧人,說:“把人交出來吧。”
唱經樓的僧人們瑟瑟發抖,這時候,誰也不知道慕容若在哪裡。慕容炎說:“孤自登基以來,到底哪一件事對不住諸位?諸位非要幫著庶民慕容若,擾亂皇權?”
僧人們跪下:“陛下,這……古佛在此時候已久,太上皇以前也多次前來禮佛參拜。貧僧們確實不知他是何時埋下寶藏,更不知會有人前來挖取!還請陛下明察!”
慕容炎說:“唱經樓距王宮不足二十里,居然可以任由逆黨來去。既然你們看不住這個地方,就換一批人來吧。”
他向封平一示意,封平一揮手,手起刀落,幾十名僧眾瞬間人頭落地。血濺古佛,慕容炎抬起頭,看向血跡森然的佛身,許久說:“重新搜查,務必找出慕容若。”
封平答應一聲,再度令兵士嚴查。冷非顏身輕如紙,哪怕是禁軍抬起頭仔細查詢,也不能見她蹤跡。藏歌畢竟是藏劍山莊出來的人,這些禁軍倒是發現不了。
地上的血交匯流淌,至慕容炎足邊,他輕輕微旁邊讓開一步。藏歌右手一直握劍,突然長劍如虹,自樑上合身撲下來!那時候他離慕容炎確實非常近,封平又正在搜查佛像之後,他覺得自己是有可能得手的。
但是就在同時,冷非顏一劍快如閃電卻悄無聲息,瞬間格開了他的劍刃。然後片刻之間,端木傷的劍就到了。三劍相碰,端木傷也是一驚,冷非顏的劍快而無聲,遠出他意料之外。
慕容炎沒有動,端木傷已經和冷非顏一起,將藏歌逼退十幾步。
藏歌之前並未用心習武,後來藏鋒死後,身手確實精進不少。但即便如此,在端木傷面前他就不夠快,何況是加上一個冷非顏?
眼見是必死之局,冷非顏一劍斜來,看上去似乎是跟端木傷爭功,想要拿到他的人頭。然而這一劍卻不偏不倚,正好將藏歌逼到視窗。藏歌哪還猶疑?側身出窗,一個縱躍跳出唱經樓。
夜色中人影如煙,端木傷和冷非顏俱都追出去,卻又哪裡追得到?長街人海茫茫,只有任他自去了。
端木傷聲音陰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冷非顏說:“我也正想問你,明明有機會取他性命,你卻處處手下留情,難道你跟這個人是舊識?”說完,又冷笑,“也是,當初藏劍山莊盛時,你們端木家族沒少拍過藏二公子馬屁吧?”
端木傷大怒,拿劍指她:“你!”
冷非顏豈會懼他,說:“怎麼?你還想殺人滅口?”
端木傷不敢動手了,怒哼一聲,轉身走了。
慕容炎在唱經樓找尋無果,及至下半夜,只得命人撤了。慕容若進入晉陽城時,他還得到過訊息,但是隨後,就再無音訊。慕容炎這樣的人,不允許有什麼事在掌控之外,當即下令封閉城門,全城找尋。
他本就是有心放任慕容若,看看他入城之後有何圖謀。如今雖然發現了寶藏,但是人如泥牛沉海,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事。
封平將整個唱經樓封鎖起來,所有僧人的屍身,就地掩埋。
是夜,雪盞大師正在禪房誦經,突然外面有沙彌急急來報:“主持,宮裡傳來訊息,唱經樓發現廢太子一黨蹤跡。陛下深夜查封了唱經樓,裡面數百僧眾,都已經被殺了!”
雪盞背脊微僵,許久之後才問:“可有抓獲叛黨?”沙彌說:“並沒有聽說。”
雪盞一聲嘆息,說:“下去吧。”
出家人心慈,當初慕容淵掌權之時,一向尊崇僧侶佛法。如今他雖身處異國,然而總有人還是念著昔日一分恩情。慕容若進入唱經樓,也許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曉,只是沒辦法做這舉報領賞之事罷了。
或許不值,但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正想著心事,窗外有人輕聲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