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碧蘭緩緩後退,說:“你是說,他當時不過是在演戲?”
姜散宜說:“你以為呢?”
姜碧蘭急急說:“可是那幾天,他對我真的很好。他……不顧產穢,每日都前來棲鳳宮陪我。日日都很晚才離開。”
姜散宜嘆氣:“如果不這樣,怎麼表現他對失去皇嗣的痛惜?他不沉浸在悲痛之中,軍中諸將豈有不為左蒼狼求情之理?蘭兒,直到現在你仍以為,他會因為失去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而痛心疾首嗎?”
姜碧蘭幾乎癱軟在椅子上,雙唇顫抖,半天才說:“可那真是他的骨肉……”
姜散宜說:“此事也就罷了。反正孩子也保不住,可是落在他眼裡,他很可能會以為你殺了這個孩子陷害左蒼狼。一旦男人這般看你,你將會是一個何其惡毒的女人?你在宮中,但凡事為何不先同父親商量?”
姜碧蘭額上漸漸沁出汗珠,說:“我……”
姜散宜說:“還有,左蒼狼在獄中,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姜碧蘭咬唇,說:“好不容易她下了獄,難道我們不應該把握機會嗎?”
姜散宜氣極反笑,說:“機會?說說看,你到底得了一個什麼機會?”
姜碧蘭說:“我們聯絡了詔獄的人,如果陛下晚兩日,只需兩日,便可取她性命。”
姜散宜猛然拍桌站起,姜碧蘭一驚,他一指頭指向姜碧蘭,氣得面色鐵青:“愚蠢!”
姜碧蘭說:“父親?我有什麼錯,如果那個女人死了,我們豈不是就高枕無憂了嗎?”
姜散宜深吸一口氣,說:“上一次,你們是不是也動了手腳?”
姜碧蘭說:“上一次,我們也差點得手了!”
姜散宜說:“差一點,你們每次都差一點!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姜碧蘭臉色慢慢慘白:“你是說……”
姜散宜說:“你們在詔獄中有人,詔獄中又都是誰的人?蘭兒!你幾斤幾兩,竟然在他面前玩詭計?”
姜碧蘭說:“可……可他從未提及過這些事!他若知道,為什麼從來不提?”
姜散宜說:“因為宮中你已是王后,朝中為父是左相!他絕不能讓左蒼狼對我們生出半點好感來!最好就是你死我亡,誓不兩立!現在你在獄中如此害她,她若出兵去往馬邑城,豈會放過你兄長!!”
姜碧蘭渾身冰涼,旁邊鄭氏也急了:“老爺,齊兒現在還在馬邑城!他本來就沒有上過戰場,如果左蒼狼有意害他,這可如何是好!您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姜碧蘭只覺得自己舌頭已經僵硬,她訥訥地問:“父親,那如今,我們能怎麼辦?”
姜散宜說:“為父會先修書,讓你兄長稱病返回晉陽。狄連忠是個老將,一向機警,想來不至有失。日後你在宮中,凡事須派人與父親商量,萬不可再自作主張!”
姜碧蘭突然哭出聲來,這麼多天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可是我恨她,我恨她!陛下還當著我的面跟她親熱,爹……”她撲到姜散宜懷裡,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姜散宜拍拍她的頭,輕聲嘆氣,說:“傻孩子,不過你也不要傷心,左蒼狼這個人,在陛下面前看似溫順,其實執拗無比。要對付她還是有機會。你現今一定要服軟,陛下需要她出戰小泉山,你要拿出王后的心胸氣度。以退為進,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姜碧蘭說:“可是……”
不等她話出口,姜散宜便沉下臉來:“父親的話,你是聽還是不聽?”
旁邊鄭氏也勸:“兒啊,你就聽你父親一回吧!”
姜碧蘭將絲帛覆在眼上,輕輕按了幾按,拭去淚水,說:“我聽父親的。”
姜散宜這才點頭,說:“身在宮中,陛下怎麼看你最重要。所以你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切事宜,有父親替你謀劃。你有何事,也務必知會父親。容妃死後,父親與陛下關係淡漠,但卻是從小看著他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父親比你明白。”
他拍拍姜碧蘭的手,說:“不焦不急,你雖身在宮中,然而還有整個家族傾力支援。”
姜碧蘭第一次覺得很安定,哪怕明知道,姜散宜籌劃這一切是為了家族利益,但是心卻無端安定下來。她輕聲說:“我要看著她皮焦肉爛,一步一步,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姜散宜說:“會的,只要你信任為父,並且耐心等待。”
宮中,慕容炎陪左蒼狼共用午膳。左蒼狼沾不得腥氣,御膳房縱然知道她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