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釋放左蒼狼出獄這件事,本來就有幾分窩火,總覺得像是自己被她拿捏了。不過是見她溫順乖覺了許多,傷得也確實不輕,這火氣也一直壓著。如今又聽她這樣說,難免就有些惱怒。
左蒼狼又哪有不知道的?她輕輕把頭枕到他腿上,說:“只是在宮裡這幾天,外面肯定頗多傳言。我若回府,溫家老幼也安心一些。”
慕容炎冷哼了一聲,面色仍是不好,但是右手輕輕順著她的長髮。那青絲在他指間纏繞,感覺還是不錯,他說:“溫家人是越來越不把孤放在眼裡了。”
左蒼狼笑笑,說:“陛下何等人,又怎麼會跟老弱病殘計較。”
慕容炎輕輕撫摸她的臉,說:“孤只是不想跟你計較。”
左蒼狼沉默,慕容炎緩緩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雙唇在她唇上輕輕一點。他其實不喜歡接吻,唾液的交換,讓他總覺得不潔。所以不管是她還是姜碧蘭,他的唇總是落在別處,且都是蜻蜓點水。
如今這樣觸碰她的唇,已屬難得。左蒼狼緩緩攬住他的脖子,背上的傷又被抻到,可是她沒有放手,舍不下這片刻溫柔。
兩個人就這麼擁抱了一陣,外面突然有人大聲道:“娘娘?娘娘請先留步……”
姜碧蘭的聲音傳來,沒有憤怒,倒像是帶著笑:“怎麼?本宮想見見將軍,還需要你通傳不成?”
左蒼狼一怔,慕容炎卻已經迅速放開了她。她只有重新起身,姜碧蘭掀起珠簾進來的時候,慕容炎亦已經坐在桌旁。二人一坐一立,彷彿只是君臣最平常的交談。見她進來,慕容炎也是面容平靜,說:“王后也過來了。”
姜碧蘭面帶笑意,盈盈一拜,說:“本是想著過來和左將軍說說話,沒想到陛下也在。難怪外面的奴才這般攔著,真是臣妾的不是。早知道陛下正在跟將軍說話,臣妾便不來了。”
慕容炎說:“起來,你是王后,這宮中自然哪裡都來得去得。”
姜碧蘭上前,站在他旁邊,左蒼狼跪下行禮,姜碧蘭伸手說:“將軍傷著,就別行這些虛禮了。陛下,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談政事了?”
慕容炎說:“不過是些閒話,何來打擾。”
姜碧蘭素手輕輕握了他的手,說:“那……陛下與將軍的閒話,臣妾可以聽聽嗎?”
慕容炎看了左蒼狼一眼,說:“當然。”
兩個人在桌邊坐下來,慕容炎說:“今日袁戲將軍回到晉陽,將西靖交換任旋的財物清單呈上來,倒著實是數目頗豐。左將軍功勞不小。”
左蒼狼說:“西靖不過是畏於陛下之威,微臣有何功勞。”
多了一個姜碧蘭,兩個人的對答突然這樣嚴肅得有點心酸。慕容炎說:“愛卿不必謙虛,有功還是要賞的。”旁邊姜碧蘭笑著說:“說起來,臣妾那兒有一根春江夜行舟的碧玉腰帶,由二十四塊碧玉精雕細琢而成。臣妾覺得,此物與將軍倒是甚配。如今陛下既然提及封賞,不如就賞了將軍如何?”
慕容炎說:“王后覺得好,當然便是極好的。”
姜碧蘭便命宮女去取,不多時,宮女捧著一個精美的檀木盒進來。姜碧蘭接過盒子,遞給左蒼狼,說:“此物便賞給將軍了。”
左蒼狼看了慕容炎一眼,屈身跪下,雙手接過檀木盒,舉過頭頂,說:“謝陛下、娘娘賞。”
慕容炎沉默,姜碧蘭說:“將軍快起來吧,將軍以前就是陛下家臣,說起來我們也是一家人。如今倒是如此多禮。”
左蒼狼緩緩站起身來,抱著木盒站在二人面前。當然不是一家人,他和她,才是一家人。
然而她卻已無法退卻,她低下頭,慕容炎站起身來,說:“好了,愛卿好生將養,孤還有事,先走了。”
姜碧蘭說:“本宮也不打擾將軍休息了。”
左蒼狼緩緩跪拜:“微臣恭送陛下,恭送娘娘。”
慕容炎微微點頭,轉身出去,撩起珠簾時,他回頭顧姜碧蘭。姜碧蘭向他盈盈淺笑,帝后並肩而行,伉儷情深。
等到二人都走遠了,左蒼狼才發現自己仍然抱著那檀木盒。她將盒子放在桌上,穿好衣服,準備出宮。宮人見了,連忙攔道:“將軍!您傷還沒好,陛下有旨,讓您在宮裡好好養著……”
左蒼狼不理她,徑自出了南清宮。
從宮裡回到溫府,她走了很久。背上的血又浸出來,但竟然也不是很痛。秋陽照在身上,她只覺得冷。
剛走到門口,溫家人便看見了,立刻有下人迎上來扶她,又有家人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