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怎會有假?
怪不得,這麼多年,他一直對溫氏舊部耿耿於懷,一直提防溫以軒。他寧可偏信於姜散宜一黨,也始終猜忌袁戲等人。其實他未嘗不明白忠奸,只是他更明白一旦真相大白之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們回去了嗎?”她的聲音在夜裡略微嘶啞,薇薇趕緊說:“回去了,我看袁將軍走得異常匆忙。”
左蒼狼說:“明天,我要去一趟馬邑城。”
薇薇驚住,說:“將軍,您去馬邑城幹什麼呀?”
左蒼狼說:“袁戲沉不住氣,他若是知道此事,一定會向麾下兵士揭露。此事一旦傳揚開來,必給姜散宜可趁之機。後果不堪設想。”
薇薇說:“可是您要出宮,還是去馬邑城那麼遠的地方,陛下那邊……”
左蒼狼說:“此行事關重大,不必多說了。準備一下,我去趟溫府。”
溫府,夜色已深,溫行野夫婦都已經歇下了,只有溫夫人秋淑還在看田地莊園的賬目。左蒼狼進來時,帶起一陣風露,她頗為意外:“這夜深露重的,將軍怎麼倒是過來了?”
左蒼狼說:“出了一點事,我要讓老爺子跟我去一趟馬邑城。”
餘秋淑面色微變,說:“可公爹行走不便……”
左蒼狼伸手止住她的話,說:“我知道,我要單獨跟他談談。”
溫行野被吵起來,倒也知道左蒼狼必有要事,揮手屏退了其他人,說:“你這匆匆忙忙的,是什麼事?”
左蒼狼望定他,許久之後,撩衣跪在他面前。溫行野一怔,微微嘆氣,說:“砌兒雖然無福,但你在我眼裡,早已是自家女兒一般。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左蒼狼說:“我想請您隨我去一趟馬邑城,阻止一場刀兵之禍。”
溫行野愣住,說:“如今西靖不再犯我燕土,孤竹、無終皆已歸降。何來刀兵之禍?再說,若真有戰事,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去了又能如何?”
左蒼狼抬起頭,許久,緩緩說:“溫帥故去之前,留下兩封親筆信給雪盞大師。雪盞大師藏在佛像之中,言道我若有悔,方可去取。”溫行野的目光慢慢凝重,雙手慢慢握緊太師椅的扶手。左蒼狼說:“這兩封信,現在被袁戲奪去。”
溫行野說:“袁戲雖然年長於你,但對你素來敬重。你用‘奪去’二字,難道……”話到此處,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如刀般鋒利。
左蒼狼不閃不避,說:“上面一定有對陛下非常不利的指控。而且……嚴重到足以動搖軍心。”
溫行野說:“你是說,就憑這兩封砌兒的親筆信,就可以讓袁戲等人舉兵造反?”
左蒼狼沉默,溫行野說:“砌兒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不……不對,他若是寫就臨終絕筆,為何不寄給我們,反而寄給雪盞?”
左蒼狼抬起頭,這位老將雖然隱退已久,但其神思之敏銳,常人難及。溫行野聲音微顫,說:“砌兒的死,另有緣故,對不對?”
左蒼狼說:“我想是的。”
溫行野猛然站起身來,握住她的手,說:“是他所為?!”
沒有人說話,溫行野甩開她的手,說:“慕容炎!為什麼,我溫氏一門幾代效忠慕容氏……”左蒼狼說:“因為以溫帥的為人,寧願一死,也絕不會改投慕容炎。”
溫行野眼中淚花閃動,說:“砌兒沒有錯,慕容炎這樣的君主,表面偽善,其實心肝早已被權勢蛀空。這樣的君主,怎配得到我溫氏一族的效忠?”
左蒼狼說:“我知道,您對他多有怨言,但是馬邑城一行,您非去不可。如果袁戲將溫帥書信公之於眾,忠心於溫氏的兵士必然起兵造反。到那個時候……”
溫行野慢慢坐下來,突然說:“你走吧。”
左蒼狼說:“老爺子!”
溫行野說:“我不會去的。他殺了我兒子,我溫氏幾代人戰死沙場,難道為了慕容氏,血流得還不夠多嗎?可他,就連我最後一個兒子,也不放過。你以為,我會為了他的江山,再做任何事嗎?”
左蒼狼說:“大燕不是他的江山,是整個燕地,萬萬百姓的江山。”
溫行野說:“我知道你會為他說話,但是我不想聽了。我累了。”
他起身要走,左蒼狼按住他的柺杖,溫行野說:“你要跟我動手嗎?”
左蒼狼鬆開手,說:“老爺子,溫帥死了,但是在馬邑城,在小泉山,在大燕以西,還有數以萬計的人在想念他!這些人,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