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顏聳了聳肩,說:“可惜阿左不在。”楊漣亭嘆了口氣,合上玉盒。
回到晉陽城,楊漣亭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幾日。慕容炎卻並沒有其他指示給他。
這一天早上,楊漣亭正準備開門坐堂,突然外面一隊官兵闖入。領頭的問:“你就是楊漣亭?”
楊漣亭微怔:“正是。出了什麼事?”
領頭的並不多說,一揮手,官兵如狼似虎地衝上來,將楊漣亭一捆,押著他出門而去。
楊漣亭被捕的訊息,幾乎瞬間就傳揚了開去。當時的楊漣亭不僅是在晉陽,在整個大燕都已經頗具名望。百姓頓時議論紛紛。然而幾天之後,另一個訊息不徑而走——有人傳出楊漣亭被捕的原因,是因為他是當年名醫楊玄鶴之孫,楊繼齡之子!
這個訊息如水入油窩,在晉陽城瞬間炸開。當年楊玄鶴已至垂暮之年,卻蒙冤入獄,楊家滿門抄斬。如今舊案重提,朝廷卻逮捕了楊氏後人!
此時,宮中慕容淵也是大怒。當年走脫的欽犯,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晉陽城,還成了德高望重的名醫。他當初親手題的牌匾,簡直像個巨大的嘲諷。
他當即下令:“讓他招供,孤要知道,當年是誰替他逃脫流刑,如今他出現在晉陽城,又有什麼目的!”
於是詔獄之中,楊漣亭被各種酷刑逼供。那些刑具,他多年之前曾經見過,那時候他父親和哥哥們滿身鮮血,十指腫脹,整個人都脫了形跡。
時間過去了八年,可每當他閉上眼睛,還能看見昏暗牢房裡,這些刑具反射的寒光。如今,血與光和當年重合,他咬緊牙關,一個字也沒有說。
夜已經很深了,牢門輕輕開了一條縫,有個女子裹著黑色連帽的披風側身而入,身後獄卒說:“您可快著些,出了事兒小的可擔當不起。”
女子小聲地道了聲謝,又取了塊銀子塞到對方手裡。那獄卒見了銀子,卻推託道:“聖女不必客氣,上次要不是您,我那媳婦只怕已經一屍兩命了。”
火光中,女子露了半張臉,卻正是拜玉教的聖女阿緋。她輕聲說:“不必推辭,拿去吧。”
獄卒只好接了銀子,去到外面看守。阿緋疾步走到楊漣亭身邊,他身上戴著重枷,並不能躺著入睡。但是他沒有醒,幾日的酷刑將他折磨得無法保持清醒了。
阿緋蹲下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前幾日意氣風發的楊漣亭。她五指如玉,撫過他臉上的血痕。正在這時候,沐青邪突然從外面進來,二話不說,扯了她就走!
一路出了詔獄,護法聶閃已經等在外面。阿緋終於掙開他:“放手!義父,他的身世是你查證的對不對?是你向陛下告的密,對不對?!”
沐青邪臉色鐵青,說:“你可知他現在的身份?他是逆犯之子,逃亡數年,如今突然出現在晉陽城,還學了一身本領!你竟然深夜到牢中探望,如果讓陛下知道,陛下會怎麼想?”
阿緋盯著他的眼睛,說:“當年楊伯伯與您數次促膝長談,你與他可謂至交!他為人如何,你不清楚嗎?當年聞緯書是如何放火燒了楊家,你不清楚嗎?義父,你就這麼狠心,一定要把您故人之子也送上死路嗎?”
沐青邪緊緊抿著唇,兩頰股肉微顫,說:“我只知道,我是拜玉教的教主。我絕對不能,包庇一個心懷不軌的逃犯。”
阿緋說:“所以哪怕是無辜的人,也可以犧牲?”
沐青邪說:“阿緋,這世間事遠比你想象得複雜。我們拜玉教淌不起這趟渾水!你立刻、馬上給我返回姑射山,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准許,不准你踏出姑射山半步!”
阿緋眼裡蒙著一層水光,說:“我的解不懂其他事,就好像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有一副如此冷漠絕情的心腸!”
沐青邪沉聲喝:“滾!”
阿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裡。沐青邪轉頭又看了一眼青灰色的詔獄,門兩側燃燒的火把如同惡獸的雙瞳,它看起來冰冷而陰森。沐青邪緩緩往前走,護法聶閃沉默地跟隨。
良久,沐青邪說:“聶閃,跟著聖女,不要讓她做什麼蠢事。”
聶閃說:“是。”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教主,其實……為什麼非要揭發楊大夫的身世呢?教主贈他以九針,難道不是賞識之意嗎?”
沐青邪說:“聶閃,我害怕。”他說出這兩個字,聶閃怔住。
沐青邪沒有解釋,孤身一人向前走。他是害怕,所以儘管當時與楊玄鶴交好,儘管知道楊家冤屈,他卻選擇了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