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址,容凌就跑開了。一邊跑,一邊迅速地撥了幾個電話。沒幾分鐘的事情,他就趕到了苗青所報的地址,然後找到了坐在凳子上,正在垂著頭,抱著小傢伙一言不發的林夢。
護士正在小心地用手術鑷子撥開她的頭髮,然後用消毒棉球,輕輕地擦拭她頭上的血跡。他看著那很快就被血液染紅的消毒棉球,心,仿若被人給掐緊了,緊地讓他全身都開始疼。
也不知道她在垂著頭想什麼,也不知道小傢伙繃著臉在想什麼,總之,對於他的到來,兩個人,沒有一個人覺察到。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去摟她,她才受驚一般地,猛地抬起了頭。然後,懷裡的兒子,也受驚一般地瞪大了眼,抬起了頭。
那同樣清澈的大眼睛,防備地看著他的樣子,讓他有了一種被排拒在外的蕭索。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見是他,她輕輕地眨了一下眼,又慢慢地垂下了頭。那淡淡的幅度,猶如落幕之時說不出、道不明的哀婉。
小傢伙張了張嘴,卻又重新抿緊了,也跟著垂下頭,越發地往她的懷裡窩著。
“我不知道你受傷了……”他低低地說,嗓音又幹又啞。這樣解釋的說辭,一對上這對母子,他感覺到了一陣蒼白無力。
他將她往懷裡拉,她乖乖地沒有反抗。
護士在一邊看著,識相地對錶示了沉默,跟著挪了挪位置之後,依舊盡職盡責地幫著處理傷口。
他用手,一點一點的將她的細腰圈緊。
“疼不疼?!”他啞著嗓子問她。
她依舊不說話,像是失去了說話的力氣一般,只是緩緩地搖了一下頭。
他抿緊了唇,靜靜地看著她,讓她更加地往自己的懷裡貼,沉默地告訴她,他在陪著她,他的體溫,是熱的。
林夢懷裡的小傢伙,卻是突然之間一個扭身,伸出小手,很是用力地去推他的雙臂,似乎是想讓他放開林夢。
容凌沒有動,沉默如山地抱著她。
小傢伙推了半天,臉都漲紅了,卻沒撼動分毫。大概是惱羞成怒了,小傢伙齜了齜牙,將容凌的衣袖拉起,露出了他結實的手臂。
“放開我媽咪!”小傢伙悶悶地吼。
容凌沒動。
小傢伙低下頭,猛地咬了一下他的胳膊。
“放開,不讓我還咬你!”
小傢伙紅著眼,瞪著胳膊上留下的兩小排牙印,粗聲粗氣地吼著。只是仔細聽,能聽得見他嗓子裡強忍著的哭意。
容凌依然沒動。
小傢伙也是說到做到,低下頭,再度咬上了他的胳膊。這一次,小傢伙不再鬆開,而是執著地不斷增加力氣往下咬。尖銳的牙尖,開始一點點地穿透面板,扎入那結實的肌肉之中。小傢伙再度感到了熟悉的鐵鏽味,是來自血的。這個味道,就如同他剛才咬上那個女壞蛋一樣。也像剛才一樣,小傢伙流下了淚——感傷和憤恨夾雜的淚。只是不同的是,之前他憤恨的是那個女壞蛋,感傷的是他媽咪;現在他憤恨的是容凌,感傷的……卻有自己,有媽咪,還有他曾經高高興興地叫著的那個“乾爹”!
咬了他,小傢伙心裡也痛!
可是,他還是要咬!
他覺得委屈,替自己委屈,替媽咪委屈,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就只能幼稚地咬著!
容凌沉默地任憑小傢伙咬著,手依然是一動未動地緊緊摟著林夢,另一隻手,則是輕輕按在林夢的腦袋上,幫著護士,固定林夢頭上的頭髮,好方便護士止血上藥!
血,很快就溢位了小傢伙的嘴,順著胳膊開始往下流!
林夢看著這一幕,心裡剛剛築起的堤壩,再度崩潰。熱燙燙的淚水,又一滴滴地從她的眼眶裡落下。
從上而下的淚,砸在了他的胳膊上,讓他立刻皺起了眉頭。
這個男人,就是受了傷、流了血,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被小傢伙這樣咬,都像是機器人一般地無動於衷著的,可是她的淚,卻讓他敏感地立刻察覺到了,然後,身子再度緊了一下。
“疼了嗎?!”他啞聲喃喃,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詢問,只是毫無疑義的呢喃。因為,疼的,絕對不止是傷口那麼簡單!
“別哭,要是疼,就咬我好不好?!”
他將另外一隻胳膊湊到了她的面前,輕輕地碰上了她的唇。
這樣償還的做法,笨拙至極,卻也真摯至極!
她胡亂地搖了搖頭,兩手抱住了他的大掌,蓋住了自己的臉,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