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問。
林夢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牽強地揚起笑,啞著嗓子故作不在意地回道:“沒事,就是有些不舒服。”
“沒事吧?!要不要我把我媽叫醒,送你去醫院?!”陸有道有些急了。
“不要,我沒事的,就是心裡不舒服,哭哭就好了。”
“哦……”陸有道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想了想,拿起桌上的毛巾遞了過去。
林夢接了過去,將略顯得蒼白的小臉埋入了毛巾中。
“為什麼不舒服?!”陸有道還是問了。也許是因為青澀稚嫩,不太懂得藏住心思,也許是因為太想知道關於孩子的父親的事情,所以衝動地問出了口:“是想家了嗎?想孩子的爸爸了嗎?”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把臉埋在暗黃色的毛巾之中。黑髮被眼淚打溼,溼褡褡地貼著她的臉而下,看上去很是憔悴。
“木夕姐,問你一個問題好嗎?!”陸有道有些戰戰兢兢的。
林夢終於才毛巾裡抬起了頭,嘴角往上勾了勾,寬容地看著他。“問吧!”
“這個……”陸有道的聲音裡透著遲疑,但還是問了。
“孩子的爸爸,他……他去哪裡呢?他……他不管你的嗎?!”
林夢猛地眼眶一紅,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淚,又刷的一下,往下掉。
陸有道急了,慌神安慰。“那個,對不起啊,木夕姐你別哭,那個,你不想回答,就別回答了,那個,是我的錯,你當我沒問,我該死,你別哭,別哭啊……”
“沒事……”林夢深吸了一口氣,高高地仰起頭,不願意眼淚再滑出眼眶。同時她伸出白細的小手,將眼淚抹去。
鏡頭前,她高高仰著的下巴尖細尖細的,沾著透明的淚,透著極易被掐碎的瘦弱,看得人心裡酸酸的。
她吸了吸鼻子,眼角還帶著淚呢,卻低下頭,笑著對陸有道說:“去度假了!”
“啊?”他不解。
“孩子的爸爸,去度假去了!”
“度假?!”
“vocation!”
“vocation?!””他傻傻地跟著唸了一遍。
她的眼眸閃了閃,修長的眼睫毛緩緩垂下,緩緩地眯起了眼,似乎在回憶什麼,聲音緊跟著也帶著嘆息的味道兒。
“你看過電影《阿甘正傳》嗎?”
“沒有。”他輕聲地回著。
她沒在意,自顧自地往下說。
“電影裡,小阿甘問她媽媽,爸爸去哪裡了。媽媽說,爸爸去vocation了。那小阿甘又問,vocation是什麼意思,媽媽就說:Vocation’s…when…you…go…somewhere…and–you…don’t…ever…come…back。”
“啊?”他不懂,他的英文沒搶到可以將這句話捕捉下來,並且正確地將這句話給翻譯出來!
她啞聲解釋。“翻譯過來,vocation的意思就是那人去了別的地方,然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聲音淡淡的,透著悲涼的意味兒。】
……
……
後來,我專門去了網咖,上了網,然後從頭到尾地看了那部《阿甘正傳》,被感動地一塌糊塗的時候,也明白了,原來vocation的意思其實就是變相的死亡!
那麼那個人,也如阿甘的爸爸那般死了嗎?!
此後,我不敢、也不想再提關於孩子爸爸的事情。
木夕姐還是木夕姐,就現在這般地和我們住在一起,其實挺好的。
我上網查了一下,似乎鋼琴曲挺適合當胎教音樂的,就去音像店買了三盤磁帶,有莫扎特的,有理查德克萊曼的,還有一盤神秘園的,這都是音像店的大叔給推薦的。十塊錢三盤,挺划算的。買回來之後,我就屁顛屁顛地搬著我家那老式的錄音機到了木夕姐的房間,將磁帶放了進去。當那清雅柔和的音調從錄音機裡流淌出來的時候,木夕姐就笑了。
她應該多笑的,她笑起來真美,大概為了保住這笑容,誰都願意付出吧。
【畫面中,《秋日私語》的調子輕輕地流淌著,冬日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掃入了屋內,打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林夢就靠在躺椅上,身上蓋著小毛毯,手裡織著圍脖,嘴裡跟著錄音機輕輕地哼著小調,低垂的眉眼,盪漾起淺淺的溫柔,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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