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被人表白,也不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場面,但惟獨對龔千夜,我做不出任何硬心腸的事。
儘管,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我一直都明白。
可是……這次痛的人,會只有他一個嗎?
心裡的惶然和害怕,又代表了什麼?是我在期待嗎?期待發生的一切,僅僅只是我的多心?還是說,這只是我在狡猾地……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無數的問題,我卻一個答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的沉默。
時間,明明沒有流逝很久,身體,卻早已僵硬得很不自然。
垂下的眼瞼不敢抬起,腦袋裡空空的什麼都不想裝。
這樣的逃避,很愚蠢。
可是,我竟沒有別的選擇。
“哇哇哇,齊放,很勁爆哦!”突然地,李沛霖從浴室走了出來,一邊擦著溼嗒嗒的頭髮,一邊壞笑。
我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李沛霖已把話爆出了口:“你別看她這幅德行,人家彤琪可是很受歡迎的哦!她有個超帥的男友,已經交往很多年了,說不定突然就閃婚了去。不過可惜的是,人家現在在美國唸書,他們目前在搞遠距離戀愛。”
啊……來不及了!身體比意識更先行動,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已對上了龔千夜的臉。他亦是非常驚訝地轉過了頭,那麼毫無預警且直接的,對上了我的視線。
他的目光,流轉交織的深意,看得我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面對。心裡突然有些難受,臉不由地撇開,卻發現這邊的齊放,亦有些難言的驚訝。
“彤琪,你到底要騙到什麼時候?”龔千夜的聲音很冷靜,來得突然,說得清晰,似是旁觀的冷淡,卻彷彿蘊藏著或許不只我一人懂的複雜。
“我沒有!”這莫名的指責,戳得我很痛。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隱瞞,更不曾自欺欺人。可是不是所有的事都非得要弄的人盡皆知。莫非非要我公告天下,我失戀了,這樣才行?
龔千夜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我。
我看得出他眼底的不信任。這樣的明白,讓我非常委屈,更是生氣。
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一瞬間的僵持後,他移開了視線。
看著他那種說不出感覺的表情,我突然怒不從中來,轉頭就對李沛霖就是一陣咆哮:“我元旦時不就跟你說了,我們分了,分了!”
李沛霖被我突來的憤怒震住了,傻傻地看著我,半天沒吭聲。平時就算我有多生氣,也從來不發脾氣的。
我一見她愕然的表情,自知自己做過了火,低下聲說了句“對不起”,便轉過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背後的氣氛,詭異的尷尬。
我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卻不知該怎麼做才好,只能順著身體的本能,機械地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房間。
身後有個不輕不重的男聲,打裂了沉默,堅定而固執:“penny,現在別跟。”
心裡突然一酸,眼淚漲到眼眶,又生生給自己逼迫了回去。
王彤琪,你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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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間,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光線,整個房間被壓得昏暗沉悶。
我一個人在的屋子,總是安靜得很寂寞,只有老式的電扇“嘎吱嘎吱”地不停作響。
電腦在我飛般舞著的手指敲擊下,機械地運作。
揮去煩悶的惟一手段,居然是沉迷遊戲,我也真夠墮落的。
時間不停遊走,肚子越來越餓,原來不管心情如何地低劣,我也鬥不過口腹之慾。
苦笑,按著鍵盤的手指,卻更是用力。
終於,當鬧鐘的指標走向七點半的位置時,有人扣響了我的門。
然後喀得一聲,門被轉開,一個身影晃進了屋。
不出意料,來叫我吃飯的人是李沛霖。
龔千夜一向個非常體貼的笨蛋,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遙遙望看著怯怯看我的李沛霖。
對視中,竟是無聲靜默。
我在等,她也在等,等那那句猜也知道的“對不起”,等那句誰都知道定是哽在了她喉嚨裡的三個字。
有時候最簡單的話,往往最難說出口。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傻得莫名其妙。對那些根本用不著在意的事,到底是被誰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