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和他之間的,是多麼純然的友情。正如同可以反證出的,我和……另外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詭異。
相信就算對這方面異常遲鈍的胡穀雨,怕也看出了些端倪。所以他很自然地走到另外一邊,把我身邊的位置留給了龔千夜和白翟。他們都站在我的身後,誰也沒有搶著坐下,卻也沒有邁步離開。
李沛霖猶豫了一下,似要起身。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龔千夜已經走到另外一邊,顧自坐下,默默地吃著食物。不言,也不語。
我看著他,他卻沒有轉頭看我,或者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白翟。
“吃嗎?”白翟把食物遞給我,是我最喜歡吃的。對於我的口味,他就如同瞭解我的性格般的清楚。
我沒有馬上接過,他也沒有催促,只是認真地看著我。那雙寶石般的黑眸裡,露著三分期待,一絲彷徨,和點點不安。
很自然地,這樣的他,和我最久遠的記憶中,那個溫潤可愛的天使重疊在了一起。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變得不再真實。
看著這樣的白翟,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荒誕的感覺——其實,白翟他……或許從最初開始,就不曾改變過。
我整整地看著他,看到他變得忐忑,看到李沛霖他們一臉莫名,看到龔千夜的臉色大變,變得讓我很難以形容。他就坐在原地,透過李沛霖和胡穀雨,甚至站著的白翟,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他的表情明明非常很不安,他的神情甚至出現了一絲惶恐,可是卻一直坐著,沒有動,也麼有吭聲。
千夜,為什麼……你不是說,不會再讓了嗎?我低下頭,笑得很苦。我想龔千夜一定早就知道了白翟的心情,就如同白翟,早早地知道了他的心事。他們應該也和卓奇有著共同的秘密,跟我有關的,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就像站在雲霧中,什麼都迷迷糊糊的,可笑的,很悲哀。
聽說這個世界上有個難解的問題——究竟是知道真相的人比較可悲,還是一直被隱瞞的人比較可悲?
可是我想一定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對我而言,從來都不是問題。我甚至連一秒都沒有猶豫過答案——如果真相註定殘酷,我也願意忍受疼痛。雖然我很懶惰,雖然我愛逃避,但不等於我不願意面對。
比起大家同情中的幸福,比起最後才知道的痛苦,比起知道以後,在痛苦的同時還要忍受的痛恨及自我鄙視,我寧可簡簡單單地從一開始就接受和麵對。
我想雖然我真的很笨,但是笨的還不夠徹底。我多多少少還有點女人的天分,沒有任何一個謊言,可以瞞我瞞到海枯石爛。
既然我遲早都要知道,那不如早點知道。我想我已經蠢的夠久了,不想再在這個貌似以我為主角的謎團中,繼續地蠢下去。我還沒有可悲到,需要誰的同情,及讓我作嘔的憐憫。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堅強。
我的心,從未有此刻的堅定,堅定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那種高昂的鬥志,來的莫名,卻遲遲不褪。
我狼吞虎嚥地把食物塞進嘴巴,吃得很快,更急,像是要塞下自己所有的不滿和委屈。白翟看著我可怕的吃相,顯然有點兒難以接受,不時地遞水給我。
李沛霖則乾脆地掩面,估計是認為和我坐在一起非常丟臉。我沒有計較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將食物全部撐進肚子。然後,撿起放在一邊的垃圾,率先站起了身:“我去扔垃圾。”
“啊,我也去。”胡穀雨三兩口把殘餘的食物塞進嘴裡,跟著站了起來。
他好心地把附近的垃圾都撿了起來,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舉動,從根本上堵死了龔千夜起身的理由。本已經半起的他,只好又坐了下去。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的尷尬,沒想到他龔千夜也會有這樣一刻。可是我卻沒有能笑出聲,只是徑自走到他的身邊,彎下腰輕輕說了句:“抱歉,千夜,說了重話。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是我,也會有必須要長大的一天。”
而我想,那個時機,或許就是現在。
我走向前的時候,沒有半分的猶豫。儘管,我知道龔千夜正死死地看著我,很深、很深。
我的背部,幾乎要被那兩道灼熱的視線燒著。可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過去,那麼美好,又那麼簡單,讓人眷戀難捨。但是那些,已離我太遠、太遠……遠到我幾乎都快要忘記,我第一次遇見卓奇的時候,他並不愛笑,有一張清冷彆扭的面孔。
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