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得不漂亮卻有最漂亮的笑容,他喜歡得不得了,願意拿一切去換。他嘴巴很笨,說不來好聽話,可是她的珍貴,他真的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能一直像小時候那麼聰明,如果她能繼續像小時候那樣相信,那麼是不是他們可以手牽著手一直走下去?
白翟不知道不敢想,因為心會痛得無法呼吸。
在所有人都還不知道愛字怎麼寫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愛;在所有人都還渾渾噩噩不知道愛為何物的時候,他已經用心替自己鐫刻了一生的愛戀。
儘管,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人。
他真的很笨。
不是嗎?
白翟持著手機,望著天空,大塊大塊的雲色正攜著銀黑,交疊錯落,濃厚壓抑的彷彿喘不過氣來。
溼漉漉的冷風不斷地撞擊著簾子,卻掀不起一絲漣漪,因為他的心更冰,也更冷。
“你會去找她嗎?”卓奇問得心悶,本該理所當然的答案,在歲月中漸漸變得不那麼確定。
白翟這些年過得很苦,他都知道,就如同他知道自己用對白翟的信任做出的事情,有多麼的不可饒恕。可是錯都錯了,沒有後悔藥可以買,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還能怎麼辦?他已經遭受了上天的懲罰,愛上了最不應該愛的女孩,放開了即便不是此生惟一,也是足以刻骨銘心的初戀。
即使如此,卓奇也很確定他希望白翟幸福。這個他曾經作為人生意義的願望,直到十多年後的現在,也沒有改變。
因此,儘管白翟沒有回答,他也忍著心疼,說了一句:“去找她吧。”
“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
卓奇知道,知道很多很多,例如他知道,他不能說對不起,絕對不可以。
因為這三個字,才是最可怕的傷害,一旦出口,後果不堪。
對不起是對自己的釋放,卻是對別人的二度傷害。它們是世界上最無力的字眼,只會讓人痛苦,無法改變任何。
沉默是他做錯後,他和白翟之間不變的交流。在沉默中揹負自責,在沉默中哀悼幸福,在沉默中自我譴責,在沉默中讀取白翟的空洞。
沉默,才是他應該承受的代價。
過去無話不說的他們,在他的一念之差下,竟落得如此地步。
他怎能不悔恨,怎能不傷懷?
他的愛沒有白翟來得深,卻比他幸運地擁有了王彤琪五年,包括她青澀的初吻,純真的初戀。
他想著要給白翟幸福,卻親手一刀一刀將白翟殺死,每一刀都下得那麼的深,每一刀都刺得白翟鮮血淋漓。
可是白翟還是愛她,即便他的心頭肉,已被自己割盡。
七年那麼長,二十八個季節遊走流淌,兩千五百五十六個日日夜夜,為什麼白翟還是無法忘記她,還是愛得那麼深?卓奇不敢問,他怕問出口的代價,是自己同樣的七年,同樣沒有至今的……落寞。
卓奇比任何人都知道白翟的優點,他有多麼的出類拔萃——他的聲音溫潤如玉,他的容顏俊美惑人,他的身姿高挑清瘦,他的才華橫行無忌,他應該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星,即便在他性格最扭曲的時候,也擋不住聚焦不止的目光。
卓奇承認自己根本比不上,他連四大帥哥這樣的位置都保不住,從很多方面來說他甚至比不上龔千夜。可是這樣的他卻得到了白翟的渴望,連他自己都覺得無稽可笑。
這五年卓奇過得很不安,卻也在不安中簡單地幸福著。
這七年白翟過得很平靜,在平靜中如行屍走肉地活著。
生活中某一天開始,突然不具備意義,度日並非如年,歲月變得沒有任何意義。白翟像個拉線木偶,一撥一動的生活著,他依舊優秀,卻找不到微笑的理由。
英國的天空偶爾也會放晴,可是白翟的天空,數年如一日,永遠的斑駁黯淡。如同這凌厲的寒風,只能吹傷他的面板,卻無法讓他感到疼痛。
白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和他的世界一樣。
於是,他終於開口,他說:“我會去。”
因為,他已經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早在七年之前,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沒有了真心疼愛他的爺爺奶奶,死亡將他們永遠從他身邊帶走;
他也再不屑至少還有些愛他的爸爸媽媽,他們所謂的愛,讓他不知道什麼是信任,留下的只有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