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易滿天的意料,易靈殊很認真地跟隨先生學習,連先生都佩服她可以不恥下問——她常問出啟蒙時就應該弄清楚的問題。從書寫到作文章,從四書五經到地理水文,她的興趣很廣泛,就那麼迅速地吸收著一切。先生還發現,即使這位學生不說,她的心裡也很有主意,認為沒必要的東西只大略看看,對不贊同的東西壓根不往心裡放。除了讀經史子集,她還學了琴,本來就會吹笛子和簫的人,卻不識譜,讓教授樂師很奇(霸氣書庫…提供下載…87book)怪。但是易靈殊學的很快,她的琴和笛自有股行雲流水的流暢感,有的十分磅礴大氣的樂曲,技巧還不嫻熟,卻是氣勢十足。夜裡,易靈殊常常彈上一曲再睡,惹的靜容樂語在琴聲中更加自怨自艾,常常幽幽的看著她。說到這兩位,易靈殊實在怕了他們幽怨的眼神。可是,下手吃了他們?好似不能像□那樣說斷就斷,下了手就要負責一輩子。一輩子!這個殘酷的現實每次在她看著兩人要動手的時候,就會及時跳出來,讓她清醒過來。
傍晚的時候,靜容默默收拾著房間,本來就已經整潔的房子又被擦拭一遍;樂語做針線,只是他連著扎錯兩針,終於停下手,看著靜容飄來蕩去的失魂樣子,不由嘆口氣。靜容看過來,樂語咬咬嘴唇:“天都晚了,小姐怕是不回來用晚飯了。”靜容低低地嗯了一聲,又拿起燻爐燻被褥。樂語騰地站起來,劈手奪過了燻爐:“別燻了!誰用呢?小姐從來都不在乎這個的!”靜容還是抽過爐柄,慢慢燻著。樂語道:“你就知道燻!”靜容微微嘆口氣,拉住樂語的手說:“你這樣鬧氣,又有什麼用?若小姐知道了會怎樣?我們盡好本份罷了,再多的求不得,也求不起。”樂語道:“你說的不是真話!那天主夫把我們兩個賞了小姐,我見你笑了。現在天天嘬個眉尖子,當誰看不見?”靜容嘴唇抖了抖,想說什麼卻沒說,拿著燻爐就出去了,剩下樂語頹然坐在床前踏杌上。
易靈殊不知自己房中的小插曲,她正在梨園聽戲。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品一壺茶,聽青衣小唱倒也悠閒。正閉目間,聽到旁邊一個聲音低低哀求著:“求您,別……”就一個放低的聲音笑道:“害什麼羞?戲子就是會裝樣拿喬。”那哀求的聲音越加悽慘:“求您放了奴家,奴家給您單唱。”又一個調笑的聲音:“韻之,你聽到沒有,小傢伙願意單唱呢。其實這些戲子,最是風流,到底練過功的,好玩著呢。”隨後特意放低了聲音:“他們會的比小倌都多,身子比小倌還軟。”哀求的聲音夾了哭腔:“貴人,別,饒了奴家吧。”易靈殊想忽視這些聲音,奈何越發大了,她皺眉睜開了眼,隔著過道坐了三個女人,穿的富貴奢華,其中一鬆綠長袍的女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是面板鬆弛,雙目無光,一看就是個荒淫的主,被過早掏空了身體。她一隻手捏著一個小男孩的下巴,另一隻手伸向了衣襟裡面,那男孩流著淚躲閃不開,只一勁哀求。旁邊兩個女人嘻笑看著,一人還說:“韻之,你試過玩男人□沒有?那也是別有樂趣。你看這個孩子嫩的,嘖嘖”。男孩聽了臉色變的慘白,用力掙扎起來,叫韻之的女人抬手就給他一巴掌,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不就是個被人玩的爛貨,老孃跟前扮貞潔樣給誰看!”
易靈殊瞅瞅同桌坐的5個侍衛,臉色都不大好看。她輕輕說:“查查,那幾個是什麼來頭?”立刻有一個侍衛轉身離開了。易靈殊閉目,卻靜不下心來,那少年的嚶嚶哭聲直透耳膜,壓過了臺上的唱腔。她再品口茶,只覺溫度涼了,嚥著也不順心。暗暗嘆口氣,知道自己終還是忍不住,恐怕要做抱打不平的俠客了。潑了杯裡的茶,侍衛回來了,低聲回稟道:“小姐,戲園看門的說是大富商劉韻之和兩個外地大商戶。劉韻之是糧商起家,還開有礦藏,據說和不少官員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根底頗深。”正在這時,臺上唱戲的人停下來了,那人在觀眾的噓聲中直奔下來,衝到劉韻之面前跪下,磕頭道:“貴人,求您放了小秋,他年齡小不懂事,惹怒了您,我替他賠罪。”易靈殊一震,這個聲音唱戲固然是動聽,說起話來更是極其甜潤,彷彿是汪清涼的山泉,在他聲線間就流進了心裡,舒服至極。此時已有人站起來起鬨:“這是怎麼回事?臺上唱還是臺下唱哪?”“就是,我們到底看的是哪一齣?”臺上的配角看看形勢,急的入後臺喊班主。劉韻之瞅瞅戲子,嘿嘿樂了,她一個同伴拍著手說:“妙,妙啊!元成班的含玉老闆也會如此求人?這個孩子是你什麼人啊?”這下連起鬨的人也停下,等他回答。被叫作含玉的又磕個頭:“回貴人,這是我弟弟,今年只十歲。含玉前晌沒去唱貴人堂會,是含玉不識規矩,是奴的錯。”劉韻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