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巾輕輕的擦乾他額頭的虛汗。
蕭子墨忽而皺了下眉,恍惚幾次睜開眼睛,試著張了張唇,然而有些乾裂的唇瓣卻幾乎張不開,更發不出一點聲音。
無奈,他只能似有若無的搖頭,唇瓣無聲無息的苦笑。
明珠感覺到他在動,“對不起,爸爸。我吵醒你了。”
他發不出聲音,只能定睛的看著她。病房一時陷入極點的寂靜,時間好像被捲入旋窩,一去不回。
對於蕭子墨來說,日子就是如此,撐過了一天就少一天,每一天都是活在倒計時裡,不知道哪一天是生命的終結,明天,還是後天?
明珠這半個月就在他的身邊,無時無刻。每天都感覺到他的生命在無形中消失,有時坐在病床前,哪怕再累也不敢合上眼睛睡一會,哪怕看不見可只要是清醒的狀態就能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多感受一秒就少一秒,周遭泛著悲哀,悲涼悲泣的離別。
隔天的傍晚蕭子墨從昏迷中醒來,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好,能起身能說話,眼睛泛著微微的亮光。
明珠聽著他的聲音有些許的力量很是高興,或許是有奇蹟發生了。
那時的她還沒有聽人說過,人在臨死前,上帝會特別的眷顧給予一點時間,告別或交代遺事——也叫做,迴光返照。
“我今天的精神好很多,你不要時時刻刻都在我身旁,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上不要再來了。”
枯瘦的手指握了握她的手又鬆開,一瞬不瞬的看著明珠,彷彿是要將她的樣子刻進自己的靈魂中。
“回去吧。”
從四歲認識他,十歲回到他身邊做他的女兒,自己想要的,想不到的,事事他都會為她辦好,哪怕有些不是她想要的,也要硬塞給自己,是因為他在竭盡所能的愛自己,為自己付出。這十多年來習慣諷刺他,習慣他的不介意,習慣他在身邊的日子,相依為命——沒有他,該怎麼辦?
本倒逼來靜。“爸爸,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看媽咪。我們從來沒有一起去看她,如果去了相信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明珠淡淡的開口,這些話她一直都很想說,只是他的身體太差了,她一直不敢說,現在他終於好一點,或許能實現。
蕭子墨先是一愣,隨即笑起來,點頭,可望著她的眼神是無奈的,“好。等我好起來,我陪你一起去看她。”
明珠輕輕的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回頭,“你要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聽了她的話,蕭子墨皺眉,聲音沉了沉,“明天,不,是以後都別來醫院看我了。很晦氣,等我好了我自然會回家陪你去看你媽咪。——我累了,想休息,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休息。”話說到最後,聲音越加的沒有力氣。
明珠回到家,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累,身體變得麻木,有些不受大腦的控制與支配。
和容嫂打過招呼,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吵醒了她。鈴聲不停的響著,黛眉皺了皺,翻過身,手指摸索許久拿到手機放在耳邊,停止吵人的鈴聲,迷迷糊糊的開口:“喂。”
“明珠,是我。”席陌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異常的低沉,與以前截然不同,隱約帶著一份悲傷,語速也很慢,完全不像他強勢凌厲的作風。
“有什麼事嗎?”
明珠緩慢的坐起來,腳在柔軟的地毯上踩了踩,好不容易踩到了拖鞋。
“明珠,你聽我說——蕭叔他不在了……”
“什麼?”明珠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蕭叔他走了,傍晚你離開醫院沒多久走了,沒有多少的痛,走的很安詳……”
明珠握著手機僵在那裡,不知說錯。
電話裡席陌好像還說了什麼話,可明珠一個字也沒聽清楚,無非是說些安排她的話。
傍晚離開時他還好好的,怎麼會沒多久就——他明明答應等病好了就一起去看媽咪,為什麼要食言……
“明珠,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
“不!不是的——”猛的,明珠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在騙我,他不會走的,他明明答應過我會陪我去看媽咪的。”
電話裡傳來席陌的嘆氣,“明珠,你不要騙自己。蕭叔真的走了,你早就想過有這麼一天!”
“不是的,你在說謊……因為我恨你,我折磨你,所以你故意說謊騙我……”
明珠“啪”的一聲將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