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麗的楓葉從黃變紅,從紅變枯,從枯到落,冬天也一步步臨近了。
那一年似乎註定是我受傷的一年,年中考試失利的傷痛還未完全平復,冬天裡發生的一件事幾乎又讓我崩潰。
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我身邊的話。
29
——我不在乎,那些我不在乎的人對我的看法;
我不在乎,那些不在乎我的人;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
只要我知道,你是知道我的,
那麼,便就已經足夠。——
那是一件想來仍如夢魘般的事,如果不是你,我想,那陰影大概會糾纏我整個高中三年。
事情發生在一個寒冷的冬日早晨,樹木光禿禿的枝丫在刺骨的北風中顫抖。我像往常一樣走進學校,校門口的公告欄前卻圍滿了人,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片嘈雜。
可能是有什麼重要通知吧,我想著,湊上前去,卻赫然發現公告欄中貼著的白紙上,清清楚楚寫著一行黑色的大字:
高一年級一班灰原白羽是偽畫家灰原惠子的女兒!!!
其中,我的名字和“偽畫家”三個字還被用紅色勾勒、加粗,十分醒目。
一瞬間,我頓感天暈地眩。“偽畫家”是當年媽媽被扣上“誣告”的帽子以後,各大媒體提到她時用的稱呼。十多年前給媽媽造成巨大精神傷害的蔑稱竟然在十年以後死灰復燃,而這一次傷害的矛頭,直指向我。
“Hi,灰原惠子的女兒,早上好啊!”
我就知道是她,除了她不可能有別人了。我回過頭去,果然,面對的是宮崎美黛那張豔麗卻惡毒的臉。
“是你乾的,對不對?”我咬著牙問。霎時,周圍人的眼光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痛了我的神經。在這人群的中心,我卻感覺自己是如此渺小和無助。
“哼,我說的是事實。當年灰原惠子的抄襲案可是名噪一時哦。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學生居然誣告油畫大師,簡直自不量力!”宮崎塗得濃豔的紅唇說著近乎詛咒的惡言。
“你胡說!我媽媽是被冤枉的!她根本沒有抄襲!是那個人,那個所謂的大師盜用了她的畫!”
周圍的人群一片譁然,不屑的鬨笑陣陣傳來。我的臉頰像被火燒一樣,憤怒和委屈的熔岩在我體內翻滾著、沸騰著。
這時,晴子突然從人群中擠到我身邊,伏在我耳邊小小聲地說:“白羽,別承認啊,別承認她是你媽媽,只說碰巧同姓而已。”
“為什麼?!”我狠狠瞪了晴子一眼,雖然知道她是為我好,但那股體內的烈焰仍然忍不住爆發了,“為什麼我不承認她?!她是我媽媽!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她是個偉大的畫家,從沒有抄襲過任何人的畫!她靠賣自己的畫承擔起整個家的生活,自食其力。”我轉向宮崎,“比起那些依靠老公的錢、整天只知道打牌逛街亂嚼舌根的貴婦人,我媽媽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喊完了這些話,我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分開人群向主樓走去,路過宮崎的時候,我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有性格!”我聽到身後有人說。
說話的人有點面熟,是……是……是那個開學報道那天站在紅頭髮傢伙旁邊的面目俊秀的男生嘛。
有性格?也許吧。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極其堅忍的人,為了自己的最終目標,能夠容忍像宮崎這樣人的一切挑釁甚至欺侮,受多少委屈也在所不惜;但是,只要她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人、自己愛的人,我就再也不能保持沉默,坐視不理。
比如這一次,她涉及到媽媽;還有小學那次,她針對你。
那個早上以後,我發現自己的處境變得很艱難。我成了眾人議論的話題、關注的焦點。走在走廊上,周圍的人會向我投以或好奇、或厭惡的目光;更有許多三八的女生對我指指點點,好像我臉上寫了字一樣;甚至,來一班上課的老師都故意叫我回答問題,想看看灰原惠子的女兒究竟是誰。大多數人是不相信媽媽的清白的,於是,為媽媽辯白的我在他們眼中自然也是虛偽而醜惡的;所以,除了幽藍、晴子、彩子姐,所有的女生都當我如瘟疫般避之不及,同班的同學更是沒有一個和我說話,我就這樣被孤立而隔離在人群之外了。
那事發生後的第三天,我已慢慢習慣了這樣尷尬而痛苦的生活,學會了視而不見和充耳不聞,所以,當我走在走廊上,聽到身後有一群女生在小聲議論時,已經見怪不怪了。
“喂,前面那個,小個子的,就是灰原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