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周圍,她聽見自己急促地喘息著,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被看出來了嗎?她那麼努力地掩飾,還是被看出來了嗎?明明已經做得很好了,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可是,季從風,你為什麼一定要那麼殘忍,非要說出來呢?為什麼非要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再度狠狠地撕開,讓它暴漏在這極寒的冬夜裡呢?
“我會給你時間,”狩獵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居高臨下地藐視自己的獵物,“短時間內,我不會逼你。”
福慧垂著頭,額髮低垂,掩去眸中的沉痛之色,理智一點點恢復,她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嘴唇張開了又合上,最終頹然無力地放棄。
季從風俯身靠近福慧,抬手撥開她遮蔽眼睛的額髮,輾轉又一移到她的下巴上。
福慧身體猛然一僵,有種被某種冷血動物襲擊的森然恐懼,下一刻,下意識地想要閃避。
然,就在她側首想要逃脫的剎那——
男人的手輕輕一抬,便迫使福慧揚起頭來。接著,福慧看到他那副剛剛才吐出冷酷言辭,隻言片語便使她潰不成軍的唇落下來。
陡然而生的恐懼支配了福慧,那具孱弱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強硬地將頭側到一邊,躲過了行將落下的雙唇。
季從風微微一僵,然只一瞬,唇順勢落在福慧額頭上,“但是,”稍微一頓,“你也要學著適應我。”
那個人剛剛才對她做出那樣親密的舉動,可是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冷冷的,不帶絲毫任何□的味道。
唇隔著薄薄的額髮停留她的額頭上,福慧強忍著一腳把他踹開的慾望,垂在身側的手五指收攏,深深嵌入掌心,那一刻,恐懼和憤怒在她身體內交錯糾纏。
雪越下越大,簌簌而落,季從風撥出的熱氣融化了夾雜在福慧額髮間的雪花,冰冷的寒意延伸到福慧心中。
皓月當空,銀白色的月光洋洋灑灑鋪陳,在那樣寂清的夜色中,雪,如優雅的蝶,震動著翅膀盈盈而落。他們倆個維持著那個姿勢,長達一分鐘之久。
“我已經很久沒有吻過女孩子的額頭了,”季從風終於放開她,調笑,“不過,感覺還不錯。”
季從風目送福慧離開,滿意地笑了笑,最終她還是沒有推開他啊!
江福慧,你用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忘記那個人,現在讓我來幫你吧,我怎麼肯能容忍自己將要迎娶的新娘心中裝著另一個人呢!
福慧舉步離開,腳步邁的又急又快,彷彿即使那追隨著她的目光也能將人灼傷似的,恨不得立時逃離,逃的越遠越好。
那一夜,前所未有的冷,刺骨的寒意穿透肌膚滲入心臟,福慧蜷縮在床上,用厚厚棉被將自己裹住,層層疊疊如蝶破繭之前的蛹。
那一夜,她徹夜未眠,眼睛睜得大大的,落在虛空的某一處,空洞而茫然。
第 42 章
那一夜,她徹夜未眠,眼睛睜得大大的,落在虛空的某一處,空洞而茫然。
小時候,她有爸爸,傷心難過時爸爸會安慰她,“福慧不哭,來,給爸爸抱。”
後來,爸爸不在了,她有阿遲,“誰稀罕管你,要不是看你哭成那個樣子……叫考前你抽點時間看書,你偏跑出去寫生,掛科了才知道難受……”
再後來……
再後來她便不哭了,難受的狠了就仰頭看天,將眼淚一點點地逼回去。
也許不是不能忘記,只是從未曾想過忘記。
而今,那個男子眉眼含笑地張臂向她走來,她不能再任性地放縱自己。
福慧輕嘆了口氣,喃喃,“阿遲,對不起。”
朦朦朧朧的剛有幾分睡意,手機鬧鐘突兀地響起,福慧煩躁地伸手按斷,扒開窗簾看了看,灰濛濛地一片天色中紅彤彤的太陽冉冉升起——天確實要亮了。
她隨便換了件衣服,在樓下買了早餐,包子塞在嘴角匆匆去趕地鐵。
配音部依然熱鬧非凡,連走神的功夫都沒有。
“您好,申江影視配音部,請問您有什麼問題?”千篇一律的開場白,福慧抓起電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接了一上午的電話,福慧早已口乾舌燥,原本就不算好的耐心,幾乎被消耗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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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訊息一出,公司客服部的電話很快被《圍棋少女》發燒友和程暮雪的瘋狂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