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完美，舉止大方，待人熱情，在吵吵嚷嚷的患者都擠著要先看時，她總是耐心地等著，以至於耽擱了好幾天才正式做了第一個檢查。

錢小藍很聽話，檢查過程也很順利，她的手術也很成功，王醫生永遠記得錢小藍摘掉眼罩時，抱著自己，沒敢哭，只是抱得很緊很緊，她說：“我會保護好的，醫生，謝謝你。”

而這次，王醫生接到Z市陳醫生的會診電話，急匆匆連夜趕來，到了病房看到那個女孩時，她震驚了，錢小藍失言了，七年來她的視力是保持得最好的，根本沒想到這樣聽話的女孩居然面臨著失明。

王醫生對錢小藍又是心疼又是怨恨，問了陳醫生才瞭解了情況，原來是被人打傷了。剛才跟她的丈夫，哦不，前夫葉天凌先生了解了具體的情況，居然是這個陪著的男孩更清楚。

王醫生只好從這個看著很年輕的男孩口中大致瞭解了錢小藍受傷的過程，外力碰傷眼球，導致內出血。

眼球A超顯示，原來的ICL和TICL晶體已經全部破損，而且還卡到了角膜上去，要不是送來及時，發炎了的話，角膜都保不住。

錢小藍現在的情況是眼球受傷嚴重，不能立刻動手術取出損壞的人工晶體，但是不取出的話，引起炎症的可能性也很大，到時候對角膜和眼部神經又是一種更大的傷害。

幾個資深眼科大夫會診下來也沒有得出統一的最安全的解決方法，錢小藍的情況很不穩定，她的眼壓偏高，而且眼球輕微震顫，怎麼樣都不是動手術的最佳時間。

然而王醫生卻下了權威的結論：“準備手術！”她比誰都瞭解錢小藍，雖然她們不過是一年幾次的例行復診，稍微聊聊，多半也是關於保護眼睛的。

但王醫生清楚地知道如果動手術，錢小藍可能恢復，如果不動，她就真的會失明。

“是這樣的情況，我給小藍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包括眼底，角膜，還有虹膜……如果她受外傷不是那麼嚴重的話，手術後能恢復的，但是這個手術難度很大，我沒有做過，可能的結果不是白內障提前發，也不是暈光，而是損傷角膜，也就是失明……”

王醫生看到顧玉鳳還是七年前聽說虹膜打孔就會嚇死的樣子，接著安慰：“話說回來，哪有手術沒風險，以前小藍的手術我們也是籤協議的，我不保證完全成功，但是她恢復的很好，她也開心多了，不是嗎？”

“可是……醫生……小藍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顧玉鳳看著昏睡的女兒，想到錢小藍受傷的原因以及情緒不穩定帶來的後果，她就心力交瘁，惶惶然用懇求的語氣說：“王醫生，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你放心，我肯定是會盡力，但是要不要做手術還是她本人說了算！”王醫生剛才其實已經和錢小藍簡單談過了，她還是那樣堅決，聽了手術風險之後，說：“我會盡量保持正常心態的。醫生你給我做術前檢查吧！”

錢小藍抬起頭，輕輕抿著唇，紗布後透不出黑漆的亮眸，可是王醫生彷彿看到了她那明亮無比的生命力。

王醫生很是欣慰地拍拍那個陪著的男孩，是他讓錢小藍聽話地躺著的，比鎮定劑還有效。

才得知他叫雷廷弈，看到自己害羞地笑著，有些難為情，王醫生還聽說錢小藍剛到病房時是被好幾個護士拉著拖著才躺好的，幾次要拔了針頭，揪了眼罩出去找小寶。

連葉天凌趕來死死地抱住也沒有用，錢小藍瘋了一樣要跑出去，看不見就橫衝直撞。

對小寶的掛念，對自己沒用的恨，都成了此時發洩的源頭，她尖叫，她逃避，她不能自已地哭喊。

直到雷廷弈包紮完傷口衝出來，大喊一句：“錢小藍，你這就去死啊，你死了就再也不用見你的小寶了！你去啊，怎麼不去！”

錢小藍像中了邪一樣傻傻待住，然後護士眼疾手快地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除了王醫生進來，錢小藍勉強說了幾句話，其餘時間雷廷弈都看著咬著唇的她。

眼睛應該是緊閉的吧，但是順著白色紗布沁出的淚和血跡卻像承受不了一般流開一道深深的悲傷。

雷廷弈將手輕輕壓在錢小藍的臉上，滾燙的溫度穿透他的手心，錢小藍在顫抖，那麼她就是在哭。

“小藍，別哭了，你不是答應醫生會好好接受治療的麼，你還要不要你的眼睛了？”雷廷弈輕聲警告。

錢小藍用沉默回答，甚至連頭都沒動一下。

雷廷弈也陷入沉默，他將視線投射到窗外，景色是蕭條的，但是如果錢小藍連蕭條的冬景都會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