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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會碰那些酸忽忽的東西。但是,蘇錚看的,他好奇。

這一頁,有幾行字,不用指引,他就看到了,上面有眼淚,已經幹了,吸得周圍的紙張凹凸好似月球表面。

“……至於中年歲月,可難熬喲,後顧依然隱隱記得少年浪漫的餘香陣陣,香氣撲鼻,意起心撩,你仍在暗暗渴求牽觸一隻仍能挑動你的荷爾蒙的手掌;前瞻則是擔心一旦放開手上所有,誰敢保證下一站的風景更佳更俏,誰能保證不會落個晚景無靠淒涼,萬一抓回來的不是昨日餘香而是未來虛妄,慣習於計算的中年的你豈不大嘆賠了夫人又折兵?你,敢冒險?”

你,敢冒險?

秦斌猛地把書扔到一邊,氣咻咻的端起碗呼嚕嚕的喝起來,耳邊猶自有聲音在不停的問。書呆子正可惡,沒事寫那些酸文,問的人無地自容!

這一寫,反倒顯得他秦斌是天字一號的惡人,對不起蘇錚也對不起趙丹!他原本以為至少自己是被蘇錚逼的,是被趙丹誘惑的,在三個人裡,他應該是最無辜最值得同情也最仗義的一肩擔起所有“苦難”“尷尬”的人!

所以,他可以理直氣壯的阻止蘇錚的新婚,可以理直氣壯的享受趙丹的照顧;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裡喝老婆煮的粥!

這個馬家輝,一定是個女人!寫出來這些酸溜溜的東西,把責任往男人身上一推,就萬事大吉啦!

蘇錚走進來,看見被扔到一旁的書,撿起來正要拿走。秦斌問:“這是誰寫的?”

“一個香港人。怎麼了?”蘇錚有些奇怪,低頭看看,有些皺卷,似乎沒什麼問題。

“我是問男的,還是女的?”秦斌有種奇怪的心裡,若是女人的無病呻吟,他可以接受這種推脫責任式的說法。

蘇錚道:“男的,影評家。你喜歡?”

她把書往前一遞,秦斌像被蛇咬了一口,身子一側,一臉的厭惡。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蘇錚莫名不知所以,決定不理他,徑自走出去。

秦斌安慰自己:寫出這些酸文的男人都不是男人,跟那些二椅子的設計師一樣,都是披著男人皮的女人,自己沒必要理會。其實,自己是有苦衷的,天大的苦衷,日積月累,都不能說給別人聽。算啦算啦,不想啦!

蘇錚翻了翻書,看過不知多少遍了。那段文字早已耳熟能詳,仔細想想自己的婚姻歲月,似乎過於放縱了自己,在這危險的時刻,也許自己也曾經推了他一把?

中年,她以為離自己很遙遠;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中年不是時間,是心情。

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趙丹。嬌豔如花,蘇錚突然沒了那些怒氣,心裡空蕩蕩的,或許可以用蒼涼來形容?

“我來接我男朋友!”趙丹依然氣高。年輕人,以為有了愛情就有了名分,可是名分這東西,其實小小的愛情能撐得起來的。

蘇錚有些恍惚,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吃虧的一個,可是今天,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允許自己小小的反思一下,去偷窺那些被她在婚姻裡忽視的東西。即使她擁有了名分,她可對得起?

沉默的讓開,趙丹愣了一下,卻毫不猶豫的衝進臥室。

秦斌有些尷尬,身上穿著秋衣秋褲,看起來有些衣冠不整,在兩個女人面前,他幾乎擺不出威風。

“斌哥,我們回去吧。”趙丹泫然欲泣,手上卻沒閒,要幫他穿衣。

秦斌下意識的擋開,腦子裡竟然想起了那句話:“你,敢冒險?”

蘇錚靠在門口,看著他們,好像站在遙遠的星空,俯視著他們一般。漠然的眼神,透著只有一起渡過十年的人才能看明白的蒼涼,塌下的雙肩也只有相處二十年的人才能解讀其中的寂寞。這樣的蘇錚,和以往大不相同。秦斌彷彿看見自己,遠遠的站在荒野的自己。他十六歲知道她的心,帶著走了二十年,早已把她視為自己,拋棄她便是拋棄了二十年的自己。

“你,敢冒險?”

“丹丹,你回去吧。”秦斌擋開趙丹的手,“我在這裡挺好。還有——”秦斌看了看蘇錚,對趙丹說:“以前的事,我會對你有個交代。但是現在,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我的家庭。”

最殘忍的,莫過於這句話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輕飄飄的,好像錯都在趙丹一人身上。

蘇錚一愣,有些憐憫的看著她,倘若秦斌選擇的是趙丹,是不是錯都在自己一人身上?

趙丹突然哭了出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蘇錚看了眼秦斌,他手足無措的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