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媽看著她笑:“這孩子,又毛毛躁躁的,你爸和劉叔去山東了,臨時來了活。”
班小花愣了一下:“這麼匆忙,我不在才這麼幾天。”
小花媽點頭:“是啊,不過正事要緊,過年應該能回來的。”
小花突然湧上一絲失落,不知不覺中和這一家子已經逐漸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了。
誰知過了兩天,家裡又出了事,事情起源於班小花大姨的一個電話。
班小花的媽原住在香城邊的一個鎮子,家裡姊妹兩個,老大嫁人時候又要腳踏車又要手錶,把家裡颳得乾淨,還時不時地拖家帶口回去吃飯,幹活時一點不伸手,回去又眼珠子滴流亂轉看看有沒有可拿的東西。
大姨每次打電話都很逗,剛響一聲準保結束通話,等著你打回去。要是不打回去她就堅持不懈地一遍遍晃你。
小花媽剛回過去電話,就傳來理直氣壯的聲音:“打你電話則呢麼不接?”
不是不想接,關鍵是大姨從來不給人接的機會……
“媽最近腿摔壞了,家裡沒個人照看,你回去照看幾天。”
小花媽有些遲疑:“我家那口子出門了,就我和小花在家,書屋也沒人看著——”
剛說到書屋,小花媽後悔了。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聲音大了幾個分貝:“你家還開上書屋了?小日子過得不錯啊,就忘了咱媽了?咱媽一個寡老太太,這麼些年還不是我跟著在旁邊照看,你們倒好,甩手什麼都不幹,自己跑去省城開書屋……”
“可是小花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要不先把媽接你家去呆兩天,我和小花去看看她?”
那個聲音憤憤不平起來:“你姑娘多大了有啥不放心的?放在農村早結婚生娃了,偏你嬌慣得像個公主。我家孫勇高三了,是要考清華的,我這天天陪著在縣裡陪讀,一天都走不開的。咱媽來了住哪?”
班小花聽得一臉黑線,這就是典型傳說中的雙重標準。他家兒子是人,咱家閨女就不是人?
小花媽本是老實的人,被姐姐這樣搶白了一頓說不出個所以然。
“就這樣了。”咔嚓電話掛上。
小花媽越琢磨這事越憋氣,開始滔滔不絕地數落大姨:“這些年每年我少往家拿錢了?咱家最困難的時候過年我都拿了一千,她倒好,過年回去一次,家裡的雞蛋,鵝蛋全進了她和她兒子的嘴!老太太自己都捨不得吃,一個個攢著,都叫他們搜刮走了。啥時候見過她們往家拿東西?出了事又叫我回去照顧——”轉念一想又嘆了口氣:“也不知媽腿咋樣了?歲數這麼大了,也不說多注意點。”
小花一陣好笑,小花媽就是這樣,和人吵架時啞口無言,想明白了又滔滔不絕氣得夠嗆。
“行了,媽我能照顧好自己,你看看姥姥怎麼樣,沒事的話接過來住幾天。”
小花媽嘆口氣:“咱家都擠成這樣了,來了還能讓老太太爬吊鋪啊?我先回去看看再說吧,就是有點不放心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算了。”
小花擺手:“作業太多了,沈笑笑還拉著我去補物理,哪有功夫?”
小花媽突然靈機一動,語氣帶著試探:“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班小花差點石化,怎麼還讓自己上秦英傑家住幾天啊?連忙死命擺手:“媽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自己什麼都能幹。”
她自有主意,整好趁著這段時間回齊市看看家裡怎麼樣了,看一眼就好,哪怕什麼都不做。
小花媽走得時候還是極不放心,不煩其煩地強調晚上要管好門,做飯時要注意別切到手,出門記得關水龍頭。
班小花一一點頭:“再說趕不上車了,正好給我個鍛鍊機會,放心吧。”
小花媽上車時仍然有些焦慮:“媽一週就回來,我給他打了電話,有事照應著點你。”
班小花一跺腳,到底還是告訴他了。
小花媽走得當天,班小花就買了去齊市的車票。一路上心情起起伏伏,放假了,這次能見到爸爸了吧?找個什麼由頭呢?要不還說是學生好了,反正老爸記性不好……
窗外白茫茫地一片看不清楚,車窗上結了層厚厚的霜,她伸出指頭在上面寫上一個家字,微笑著從那個家字往外看到了哪裡。
車一停,她立刻直奔家去,順著熟得不能再熟的路一路狂奔,爬上熟悉的樓層,敲響了熟悉的門。
久久無人應門。
再敲。
還是沒人,奇怪快過年了一家子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