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基地感到人人自危。當他們覺得自己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開始向天山求助和靠攏的時候,恐怕那邊才會出手干預吧?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吳希幾乎已經無法分辨。
她一直以來所堅持的,真的就是正確的嗎?
一般人在吳希現在的年紀,隨著閱歷的豐富,都會變得實際起來。少想多做,懂得接受現實,安於現實,而不去思考人生究竟應該如何。因為經歷的越多,越會明白,很多時候思考是沒有意義的。反而一個人思考得越多越細緻,就會過得越辛苦,越難得到快樂。
吳希很想也成為那種懂得隨遇而安的人——事實上在末世之前,她幾乎已經成為了這種人。
然而人生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推著她向前一步步邁進,給她災難,又給她驚喜,讓她哭泣又讓她感激……
這隻手使得她一次次陷入絕地、困惑、兩難之中,逼迫著她不得不去思考,去反思,去剖析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的每一個決定。
它讓吳希一次次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錯的,可能做了不容饒恕的事情,追悔莫及。
但是同時,她也感到一絲絲憤怒——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去想這些?為什麼不能就糊塗下去?錯便錯了?
古人不是說難得糊塗嗎?就算她做錯了又如何?
可到頭來,她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回到了這裡——南京基地。
南京基地如今已經和她離開之前大不相同。原來的基地裡大部分時間安靜到有種死寂的感覺,雖然整齊、正規、相對安全等字眼讓人放心,但同時也是壓抑和令人感覺無望的。
這種心情的來源一是整個人類世界的前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基地本身。
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工業作業讓基地得以正常運轉,卻也令每一個生活在其中的個體越發的迷失。那種如同慢性自殺般的氣氛時間越長,越為明顯。如果不是在末世,這種基地是不可能長久的。
可正因為是在末世,每當人們感覺到絕望的時候,去對比外界的危險和不安動盪,就會發自內心地感到安慰。基地的機械化也因此得以保持下來。
如今,情況終於發生了變化。
南京城清理完畢之後,在其附近的幾個城市也相繼重回了人類的掌控。南京附近的江浙一帶幾乎成了全國最安全的區域之一。在附近的幾個基地組織了一些志願者前去城市裡進行了二次,三次,甚至是四次清理之後,僅有的一些漏網喪屍也被消滅。接下來是大規模的清洗消毒,讓喪屍病毒留存下來的一絲可能也沒有。
此後,經過天山方面的反覆研討,終於決定帶領一部分志願參加重建,並且有相應能力的人回到城市裡去。
回到城市,這是一個多麼讓人感慨又懼怕的短語!
召集令一出,各個家庭、個人的反應也是不一。有的謹小慎微,持觀望狀態,有的則是迫不及待地簽名要第一個回到城市裡去。這一批裡大部分的人都是原來的南京人。他們對這個城市更有歸屬感,也更急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家園。
吳希注意到基地裡街上的氣氛比原來活躍了很多。即便有很多人在觀望,暫時不願意離開基地,但那些加入建設隊伍的人忙碌準備的身影已經足以讓基地增添幾分生氣。
然而她來這基地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她是來找黑刀的。
在來之前她就已經透過KITT的系統得知,黑刀所在的部隊今天晚些時候會回到南京基地,然後在兩天後出發去下一個城市攻堅。
他已經是這隻軍隊中的中流砥柱,是面對喪屍城市的戰鬥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吳希甚至還能在一些頻段中聽到他的名字,他的聲音。每每這個時候,都有會一種酸澀和期盼在內心中升騰而起——她想念他。
她想要見他。
念頭百轉千回,如回聲般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可抑制,卻因為之前她一直在尋找終極喪屍的行動而不得不被抑制。
但此時此刻,她是那樣的迷茫和困惑,幾乎不加思索地驅車回到了南京基地。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基地那高聳的隔音牆已經近在眼前。
以她對南京基地的熟悉程度,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摸到了黑刀所在部隊的休整地。她當然沒有進去,而是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找了個角落靠牆站立著,雙眼看向那棟樓唯一的出口。
吳希將自己的身影隱沒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中,她的潛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