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在當時的情況下，能讓他不死的只有陸凌兒一人，既然她保下了他的性命，就說明這隻妖並非大奸大惡。

“你找我有何事？”

林影笑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深邃，“求大師一件事。這件事，我相信普天之下，只有您可以幫我了。”

赤休冷哼一聲，“我為何要幫你？”

“因為……這事關係到陸凌兒……”

赤休半眯著眼睛，“說來聽聽。”

“請大師……將我的記憶封印，把白顏諾的記憶植入我腦中。再用幻影之術，將我的真身和模樣變成白顏諾。”

赤休驚得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說什麼？！”他頓了頓，又問：“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林影笑嘴邊笑容已不復當年的邪魅，只是極淡，極淡。

“我的記憶都被大師封印了，即便有陰謀，我也都忘記了……我不過是想，照顧她罷了。”

“難道你……”良久，赤休嘆了口氣，搖頭道：“又是一隻痴情妖。記憶，我可以封印，也可以把白顏諾的記憶植入你體內。只是這幻影之術，要找一個與白顏諾真身極為相似的白狐才行。還有，這幻影之術一旦啟動，那是挫骨揚灰的痛，你忍得過嗎？”

林影笑手腕轉動，掌心中驀然變出了一隻雪白的狐狸，“與白顏諾極為相似的真身，我已經找好了。至於那痛，即便是真的挫骨揚灰又如何。”

“……”赤休低頭沉默。他不知這樣做，是不是最好的結局。如果有朝一日，林影笑因為種種原因被解開了封印，又或者被陸凌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二人將如何自處，而他赤休又要如何面對陸凌兒和真正的白顏諾。

林影笑見赤休不說話，低聲道：“大師應該明白，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無論如何，你也是騙了她，既然騙了，何不騙大一些。”

“你……”

林影笑垂下眸子，如瀑青絲傾灑在他肩頭，擋住了他的側臉。

“從此以後的千秋萬世，我都會陪著她。還望大師成全。”

赤休噓出一口氣，肅穆道：“好吧。將你的真身從水妖變成狐狸，這並不容易。我只能儘量為之。你要是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吧。”

林影笑甩開衣襬，盤腿坐在地上，點了點頭。

赤休在他對面坐下來，手中捏了個訣，指尖一彈，用靈氣加固了整個結界，然後嘴裡喃喃念著什麼。林影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浸出了細密的汗珠，緊皺的眉間似乎蘊藏了巨大的痛苦……

炎帝聽完赤休的訴說，失神道：“原來竟是這樣麼。我還以為真的有方法，可以將散魂的人凝結回來。”

赤休望著炎帝失魂落魄的模樣，思量了會兒，脫口道：“炎帝莫不是想將天蓍救回來吧？”

炎帝抬起眼眸，看了看赤休，又沒有焦點的看向遠方，似乎在那裡有一片絕美的桃源，鎖住了他的心神。

“在你們看來，天蓍是否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妖精？”

赤休沉默著，不好作評論，心裡卻在想，何止是十惡不赦。

炎帝輕笑道：“赤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天蓍真的十惡不赦，想放出蚩尤來滅世，來一統六道，怎麼會做不到呢。她當真不知道陸凌兒的血咒能有多大的威力嗎？”

“……”

“當年，我剛剛封為上神時，確是因為種種愛恨糾葛，再加上天規戒條，於是狠心將她放逐於九天之外，想著，讓她自生自滅。可是……我的心裡卻是一日更盛一日的煎熬。那時，是我自己不願去見她。後來聽說她竟然破了我的陣法，重臨人世，並與蚩尤達成了聯盟，要滅世時，我想見她，已是見不到。天帝將我囚禁在炎宮，日夜派重兵看守，直到陸凌兒將她殺死。她若存了心要毀滅整個人間世道，陸凌兒毫無還擊之力時，即便是她座下四使，也能輕易將她殺了。她一直留著她，讓她練成血咒，就是因為要做個樣子，逼得我出來見她，沒想到，最後我還是讓她失望了。”

炎帝愴然淚下。

赤休愕然。原來，一件事情真的不能只用肉眼去看的，而要用心去看。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裡依舊還是憎恨天蓍，誰讓她滅了蜀山呢。蜀山上下一千八百名弟子，還有在阻止她滅世的路上犧牲的無數的人，這些殺孽，足以讓她揹負生生世世。

炎帝走後的第十日，赤休聽幾位仙友說，他自請入世輪迴，經歷塵世百難去了。他嘆息，從此後，再無人可以陪他這個老頭子下棋解悶，偶爾說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