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3部分

刮掉臉上的汗喘著粗氣說:“又來拉毛坯件。”

“嗯。”

跟何田田同來的人拉著毛坯件知趣地走了。

何田田心疼的說:“我一看見你這麼累心裡就不好受。”

鐵戈掏出煙點著:“沒事!幹完了我就回去看書。”

何田田打斷他的話:“這麼大的鐵錘看著都嚇死人,你悠著點幹,又沒人逼你。”

“我調到爐工班圖什麼?我眼饞的就是爐工自由,我們只要修好爐子備足料,上下班由自己定。說打鐵不累那是瞎話,但我有一個心理暗示法。你千萬別把打鐵當成是工作,你只當這是鍛鍊身體,這樣一來活也幹了,身體也鍛鍊了,國家還發工資、補助。你說世界上哪找這麼好的事?衛廠長想鍛鍊身體就到這裡來打鐵,人家解放初就是縣長呢!其實我也不傻,薄一點的鑄件我就用二十磅的鐵錘打,厚一些的再用大錘打,我會照顧自己的。打完這堆鐵我就下班,衝個涼上床看書。”

“你還是悠著點,累壞了我可不管你。”

“我要真累壞了還不知誰哭著喊著要來伺候我,還得我同意。”鐵戈心裡甜滋滋的。

“美得你!”何田田一再囑咐:“悠著點。”

鐵戈故作神秘狀說:“田田,還有一點你不知道,我們車間原來從梁湖縣來了兩個師傅,他們自己本來有一個鑄造小作坊,他們到這裡就是想找一個鐵飯碗,哪知道正規工廠天天都要搞政治學習,工資也只有五級,沒幹兩個月他倆就跑了。我會造型配砂,現在又學了爐工,等將來咱們退休了我去辦個鑄造廠你就給我車毛坯件,咱們不就又多一份收入?那時候再把咱兒子女兒都教會,小日子就紅紅火火地過起來了……”

“說什麼吶?真不知羞!”何田田轉身跑遠了。

到了七三年年底,徵兵工作開始了。

去年因林彪事件停止徵兵,今年鐵戈第一個報了名。體檢結果:甲等兵身體。有三個部隊同時看中了他,都悄悄地找他談了話,他滿以為這次參軍是鐵板釘釘的事,誰知又被別人開後門擠掉了。為這事他好長一段時間悶悶不樂,何田田只得好言勸慰。

轉眼又到了七三年,六月的一天他突然接到辛建的信,要他回紅州考湖北藝術學院,這讓他大喜過望,請了探親假匆匆趕回紅州,下了車直奔辛建家。

一見面辛建便說:“你總算回來了,把我和黑哥急死了。”

黑哥比鐵戈高三屆,算是學長,也是從小一起玩的哥們。

辛建接著說:“黑哥的大哥在湖藝教木管樂器,得到湖藝對外招生的訊息寫信給黑哥,問紅州有沒有這方面的人才。他跟我閒聊說起這事,我說鐵戈唱歌是紅州一絕,然後就給你寫信。”

“上大學不是要靠推薦嗎?”

“這次考大學據說和鄧小平復出有關,說是他主張透過考試錄取,上面有人反對考試錄取,他就搞了個折中方案,說這次是考試加推薦。再說單純的推薦工農兵上大學裡面有很多鬼名堂,好多人都是走門路託關係上的大學,推薦只不過是個幌子,根本不存在推薦,領導拍板算數,有的人是上面指名道姓點去上大學的,這叫戴帽下達指標。你們廠誰上了大學?”

“古良才的兒子。”

“看看,有名堂吧。從七零年起搞推薦工農兵上大學到現在有幾個是正兒八經透過推薦的?不走後門你也想上大學?做夢去吧你。所謂推薦只不過是走後門的一塊遮羞布而已,誰的路子野誰就能上大學。所以中央在七二年五月一號就發了《關於杜絕在高等學校招生工作中‘走後門’現象的通知》,可照樣有人走後門,而且越來越兇。這次要經過考試這一關,不是誰都能濫竽充數的,要靠真本事去考,憑你的嗓子考湖藝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鐵戈說:“老實說我對演戲興趣不大,學成了將來還不是個戲子?再說我這麼高的個兒怎麼演戲?要是來個男女生二重唱誰和我配對,總不能老是獨唱吧?”

辛建反駁道:“你說我是個書呆子,我看你才真是個書呆子!湖藝畢業不見得一定去演戲獨唱,還可以學習作詞作曲寫劇本搞創作,也可以搞音樂指揮,你要是能寫出《國際歌》、《馬賽曲》那樣的作品來那可是青史留名啊!再不行當個聶耳、冼星海、時樂濛、馬可那樣的音樂家也行,總比搞鑄造強。”

聽辛建這樣一說鐵戈覺得由道理,他可不想當古代的隱士終老於白菂河的山野林泉之下。回到紅州,回到他從小就熟悉的生活圈子裡,這倒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