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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鐵戈笑道:“那不一定。如果你們也是政治犯說不定分到沙洋去了。正因為你們是刑事犯,所以才能分到這裡來。任何東西它的過去都是歷史,而歷史是不能假設的。如果歷史能夠假設,我看我們沒有一個會進監獄吃勞改飯。喲,菜來了,大家上啊。”

席間劉武漢舉杯祝賀道:“鐵戈,平反了好事呀,真是大好事。你剛分到五隊來,我一聽你的案情就曉得你不是真反革命。其實大家都不是瞎子,什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來,大家舉杯,首先為了鐵戈重獲自由,恢復清白,滿飲此杯!”

鐵戈心裡特別高興,一口乾了杯中酒說:“三年了,我還沒有像這樣痛痛快快地喝過酒,在中隊喝酒偷偷摸摸像他媽做賊似的。天生我材必有用,自由失去還復來。我也敬你和各位一杯。”

劉武漢喝完酒笑著跟其他人說:“按說鐵戈還是我的徒弟,他剛來還是我教他打羊角結。”

那幾個人笑道:“鐵戈,你也應該單獨敬師傅一杯。”

“對對對,師傅就是師傅,徒弟敬師傅理所當然。”

鐵戈站起身來笑道:“在監獄裡不能叫師傅,所以我從來沒有叫過。師傅,我也祝賀你重新回到自由的懷抱。”

“唉!我有什麼好祝賀的,瞎了一隻眼,減了兩年刑,青春全都丟在這高牆深院裡,自由的代價太大了!”劉武漢嘆道。

雖然只有寥寥幾句話卻太沉重了,眾人回想起這一二十年的勞改生活,大家都默不作聲。

停了一會鐵戈問道:“你出來以後準備到哪裡去?”

劉武漢又嘆了一聲:“唉,我還能到哪裡去?我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曉得。我家只有一間房子,弟弟一家三口跟我老孃住得夠擠了,哪有我住的地方?現在又不招工,就算招工誰要我這個勞改釋放犯?看來只能到就業隊去苟延殘喘了,好歹一個月還有三十幾塊錢,活下去還不成問題。”

鐵戈關切地問道:“要是能到就業隊也算有個落腳之處,你就不會離開武漢,隨時可以去看你媽媽。就業隊能安排嗎?”

“好像有點眉目,邵指導員在幫忙。”

“邵指導員在監獄裡威信很高,只要他肯幫忙應該沒有問題。劉武漢,你才三十一歲,不要太悲觀。天不絕無路之人,地不生無根之草。以後再找個媳婦過日子,我們反革命總不能絕種啊。哎,別光顧說話,吃菜喝酒哇。”鐵戈又給劉武漢夾菜。

劉武漢感嘆道:“你莫看邵指導員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他是好人哪。哎,鐵戈,邵指導員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怎麼對你那麼好?”

鐵戈一笑:“哈哈,現在可以說真話了。實話告訴你邵指導員和我老爸是戰友,他們同年參軍而且是一個連隊。四保臨江時一起負傷,一起住院。後來又一起南下,一起調到武漢空軍。”

劉武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邵指導員總像老母雞似的護著你,那次你被易管教員關小號子,要不是邵指導員出面關不死你,五隊從來沒有人就那樣輕易出了小號子。”

鐵戈問那幾個刑事犯:“你們勞改關過小號子沒有?”

其中一個叫老萬的說道:“大部分都進過小號子,也有沒進去的。”

劉武漢說道:“我就沒有進小號子。”

刑事犯們笑道:“只有老實人才不會被關小號子,看來你是個老實人。”

鐵戈介面說道:“劉武漢本來就是個老實人,他十七歲就判了十五年,單純得很,我們五隊的人都這樣說。”

劉武漢問:“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就走越快越好,我現在是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跳回家。在武漢住了三年多,到現在還搞不清東南西北,不知道在哪裡搭車。記得七七年監獄組織我們到武漢展覽館參觀全國紡織工業展覽,那是我第一次走出監獄大門,第二次出監獄是抬倪秀松到外面去。”

劉武漢又問道:“車票買了沒有?”

“還沒有,車站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怎麼不早說?現在人家下了班。”劉武漢指著一個人說:“這樣,老萬你明天一大早用三輪車把鐵戈送到新華路長途客運站去,去了就買票,千萬莫耽誤了。”

老萬拍著胸脯說:“放心,包在我身上。”

鐵戈拿出五十塊錢塞到劉武漢的手上:“哥們,我們兄弟一場,在一個號子裡睡了三年,我也沒有什麼留給你,這點錢你拿去用吧。”

劉武漢死活不肯收,鐵戈說道:“我們勞改,人來人去,兩袖清風,你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