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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錯,因為年紀大再也沒打球了,他是貶到我們五隊當指導員的。”

“怪不得他整天板著個臉,咬牙巴骨,原來他心裡憋氣呀。”鐵戈說。

“就是就是,我有時在中隊執行員那裡聊天,聽到他在辦公室裡拍桌子罵娘,管他哪個幹部都不敢做聲,一個個嚇得像乖乖兒一樣就聽他一個人操,操完了走人。”

大腦殼一邊說一邊學邵指導員罵人,惹得鐵戈一通大笑。他不是笑別的,是笑大腦殼這個武漢人學東北話學得不倫不類。

這個邵指導員貶到五隊後,從來不對犯人訓話。他一進監號走廊所有的犯人都出奇地安靜,打撲克的不鬧了,下象棋的也不把棋盤拍得山響,聊天的也都小聲說話。唯獨鐵戈在場上打球還是該衝就衝,該喊就喊,並沒有什麼顧慮。這個邵指導員還真喜歡籃球,經常端個茶杯往水泥看臺上一坐,點一根菸全神貫注地看鐵戈打球,好像他到五隊來沒有別的事就是來看球的。日子長了有時候他也會為默契的配合、漂亮的動作和精準的投籃叫好,毫不做作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喝彩。這是鐵戈第一次看到幹部為犯人喝彩,而其他幹部絕不這樣做。

有一天鐵戈打完球正準備洗澡,邵指導員大概是技癢難耐,也到場上投了幾個藍。從動作上看他是個老打球的,只是他投籃的動作是雙手頭頂投球,這種投籃動作簡直如同出土文物一樣古老,鐵戈別說沒見過,聽都沒聽說過。

鐵戈問道:“邵指導員,這是什麼投籃動作?從來沒見過。”

“你要是見過那你就是五十年代的老隊員。”邵指導員的口音果然和鐵夫的口音幾乎一模一樣。

於是鐵戈也用本溪話和他聊天:“邵指導員,您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打球的動作還是很標準,就是生疏了些,大概很久沒有打球了吧?”

“唉,老了,有十來年沒打了。”邵指導員話鋒一轉:“聽口音你好像是本溪的。”

“本溪小市的,聽口音您也是那邊的人。”

“我是桓仁的。你的球打得不錯,你一個東北人咋到湖北來坐牢?”邵指導員邊問邊從口袋裡拿出煙和火柴,有點漫不經心。

“我爸是南下的,我生在湖北。”

“你叫鐵戈是吧?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

鐵戈笑道:“不可能,您在武漢我在紅州怎麼會見面呢?”

“我有個戰友也姓鐵,叫鐵夫。”

“鐵夫是我爸。”

“啥?我的天!鐵夫是你爸?!讓我再瞅瞅。”邵指導員大為驚訝,仔細地打量著鐵戈:“嗯,眼睛和鼻子像你爸,你爸也是大眼睛高鼻樑,怪不得老覺著在哪兒見過你就是想不起來,原來你是鐵夫的兒子。當年我們是在肖勁光的大部隊撤離本溪時一起參軍的,都分在遼東軍區兵工部警衛連當兵。四七年我和你爸參加了四保臨江,結果你爸腿打斷了,我肚子上也捱了一槍,住院時都在一個病房。”邵指導員非常興奮,拿出煙遞給鐵戈一隻。

“監獄規定犯人不準抽菸。”鐵戈拿著煙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邵平可不管這一套:“什麼雞巴土政策!《勞改條例》、《犯人守則》哪一條有這個規定?在車間不能抽菸那是怕失火,在這球場上抽啥事也沒有。讓你抽你就抽,我說能抽就能抽,咋了?其實你們犯人偷著抽菸監獄裡早就知道,跟我裝啥大相?”

他自己叼上一根菸,拿出火柴正要劃火,被鐵戈一下拿過去,給邵指導員點上煙,自己也美美地抽起來。

鐵戈公然跟邵指導員一起抽菸,把五隊的犯人看得目瞪口呆。

邵指導員眼睛一瞪把手一揮:“瞅啥瞅?都他媽離我遠點!”

犯人們趕緊呼啦啦全都散開了。

他接著回憶道:“我們負傷後一開始還在臨江養傷,後來情況危急,部隊把我們這些重傷員全都送到朝鮮治療,給我們治傷的是日本軍醫,護士大多也是日本人。”

“日本戰俘不是都放了嗎?”

“一般的作戰部隊都遣返了,但是有些技術兵種就沒有一塊遣返,比如空軍飛行員、飛機機械師、坦克兵、醫生、護士都給留下來了,因為咱們部隊當時也缺人才呀,給你爸治骨傷的那個日本鬼子醫生的手藝真不錯。你爸挨的那一槍是從大腿上面打進去,從膝蓋旁邊鑽去來。那日本醫生開始怎麼治都治不好,傷口一直沒有消腫,老是有膿血。你爸說小鬼子醫生良心壞了,用日本話罵他。第二天這小鬼子醫生叫人把你爸綁在手術檯上,他用手硬是從你爸的傷口裡擠出一團發黑的棉花,然後